第102章 吵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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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多好看呢?”

凌霜反唇相讥道,把他看了又看,秦侯爷今日毕竟自家待客,穿得英挺又潇洒,贵气十足,懒洋洋地扶着佩剑,任由她打量自己。

但再漂亮,也不是挑不出缺点,凌霜骂道:“哼,又不用你牵马,穿得跟要上阵一样,卖弄你家里刀剑多是吧。”

“我不上阵,但要上班。”秦翊笑着告诉她:“我要去衙门有事,过来跟你打声招呼就走。”

“什么事?抄家不是归贺云章管吗?”凌霜想起正事来,问道:“娴月好像真栽在贺云章手上了,你倒是跟我好好说说贺云章这个人呀,我老觉得不太安心。”

“贺大人前途无量,有什么不安心的。”秦翊道。

凌霜也知道他和贺南祯两人是一派,在京中有点横着走,把谁都不看在眼里的感觉。见他不愿意多说,只好作罢,道:“行吧,你去吧,对了,你是吃了饭走还是现在就去?”

“问这个干什么?”

“你娘让我坐她旁边吃饭,什么意思?看你的面子吗?”

秦翊只是笑而不答。道:“那你有好东西吃了,我娘吃全素斋的,全是豆腐。”

吃倒是小事,凌霜主要还是羡慕他能出去玩,叹气道:“唉,还是你潇洒,说走就走了,外面男客不是还有宴席吗?你不用招待的?”

“我招待他们?”秦翊笑眯眯。

这人真是没救了,凌霜就知道,他和贺南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人都眼高于顶,眼里没有别人。

别说同辈王孙里,连那些上一辈的官员过来谄媚,他们也是不做停留,拔腿就走的,偏偏别人还没法把他们怎么办,最多说一句“秦侯爷性情凉薄”,就已经算很大胆的褒贬了。

凌霜只能羡慕地看着他跟自己交代完,就带着小厮要走了。

娄二奶奶说她无法无天,其实还是有法有天的,像芍药宴这样的场合,她还是不敢换上男装跟秦翊出去玩的,虽然羡慕得不行,也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诶,等等。”她又叫住秦翊:“你忙完衙门的事多久啊,下午还不回来吗?”

“我约了南祯骑马。”秦翊道。

凌霜就知道,他能有什么公事?

官家防他像防贼,放个贺云章在他身边,说是副手,其实是看守,贺云章大权独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她虽然没做过官,但管过铺子,世上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她也知道秦翊是找个借口躲出去了,表情更加可怜兮兮,秦翊走出老远了,回头看,她还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芍药园那边热闹得沸反盈天,连鸟雀都待不住。她这种脾气,去那待着确实跟上刑差不多。

凌霜也拖着不想去芍药园,但又怕在外面待久了,娘叫人来找,挨骂倒是小事,怕以后盯得更紧,想溜出来都不方便了。

如意也知道这点,催着她回去,凌霜只能不情不愿地往芍药园那边走,还没到园子里面呢,在侧门口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这跋扈语气,不是荀文绮又是谁。

她也是玩不腻,从凌霜第一天参加梅花宴开始,她就带着她的几个小跟班在欺负人,这都过去三个月了,卿云都订了亲了,这拨女孩子也都多多少少有了着落了,她竟然还在玩这一套,也算是初心不改了。

这次被堵住的不是别人,是黄玉琴家的一个旁支的姨表妹,叫做杨潺潺,据说是家中服孝,所以今年到三月才参加花信宴,只是来看看深浅的,并不急着定下来。

三个月花信宴下来,再胆小的女孩子都成熟了许多了,用卿云的话说,这三个月真比三年还长,女孩子们的心性成长自不必说,原先那拨都成熟了。所以荀文绮也没法像以前一样咄咄逼人了。

但荀文绮这个人,可能长了狗鼻子还是怎么的,一堆女孩子里,她就是能准确无误找到最胆小的那个,逮到落单的时候,就往死里欺负。

杨潺潺今天也是倒霉,不偏不倚被荀文绮逮个正着,吓得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凌霜看到她们的时候,荀文绮已经让玉珠碧珠这两个左膀右臂上去铺垫了一阵了,估计又是那三板斧,先是叫住落单的女孩子,要是不站住就道“荀郡主叫你还不理人是吧?你真是厉害了”,要是老老实实停下来听她们说,她们就对那女孩子评头品足,说出些尖酸刻薄的话来,其他小跟班就在旁边窃窃私语,或者不怀好意地笑,要是那个倒霉蛋还敢反抗,就由荀郡主去以势压人了。

其实她们之所以这样欺负人,也是享受那个耀武扬威的快乐。

凌霜过去的时候,正听见玉珠在狗仗人势地道:“……没钱就不要来参加芍药宴了,捡别人不要的衣服穿,故意给咱们荀郡主找不痛快是吧?”

杨潺潺也是老实,还跟她们认真解释道:“我不知道这件衣裳是荀郡主试过的,只是听裁缝说剩出来一件,又喜欢,就买下来了。”

“你倒是喜欢了,你知道这衣裳怎么来的,是荀郡主府上出的样子,又拿出宫里的花样给裁缝照着做的,一共做了三件,这件是挑剩下的,原本荀郡主想挑一件出来,剩下的毁掉的,是王嬷嬷劝了一句,让赏给裁缝了,只当抵工费了,谁知道流落到你手里了,你倒好意思,大摇大摆穿出来了,真不要脸。”

这话也只哄哄杨潺潺这种深居闺阁的小姐罢了,放了娄家姐妹里任何一个,哪怕是探雪呢,都能听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

但凡好裁缝,总是供不应求的,何况是芍药宴前这种紧张的时刻,这事在凌霜看来,如同明镜一般:多半是文郡主那边抢不到好裁缝,也懒得抢,索性拿出宫里的什么不外传的工艺来,招揽了好裁缝,裁缝比照着出个新样子,一做三件,大概款式都是一样的,只是料子颜色和细节不同,荀郡主选了其中一件,剩下的给裁缝拿去卖,当抵了工钱了。

多半衣料里面裁缝也出了,不然怎么会给两件那么大方。

说白了就是文郡主拿宫里的工艺跟裁缝换了件衣裳,玉珠碧珠跟着娄三奶奶学管家,不会这道理都不懂,偏要这样说,就是为了捉弄杨潺潺。

杨潺潺果然上当,声音弱弱地问:“那我明天不穿这件了,行吗?”

“还等明天?你现在就给我回去换了。”荀文绮嚣张得很,道:“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看着就恶心。”

杨潺潺虽然家世一般,但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哪里听过这种重话,顿时眼泪就出来了。脸也通红,道:“但今天是芍药宴啊,怎么能回去换衣服?姨母知道了要问我的。”

“我管你呢,你自己去跟郡主娘娘说,说你不舒服,要先回去,听到没有?”玉珠也仗着荀文绮撑腰,对杨潺潺恶形恶状。

“那我回去就不好来了呀,就不能等吃完午饭吗……”杨潺潺也软弱得很,还在跟她们商量,实在听得人心头火起。

“不能!”荀文绮斩钉截铁地道,鄙夷道:“别赖在这了,你以为芍药宴是什么呢?是郡主娘娘给秦翊选人,你就是赖在这,也是选不上的,快滚回去吧!”

要是换了平时,凌霜最多把她们惊散了,不会认真管的,毕竟荀文绮在京中的小姐里已经耀武扬威许多年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她们一世,万一遇到个软弱的,还反咬一口,就更烦心了。

但今天这杨潺潺实在可怜,又是黄玉琴的远房表妹。

再加上荀文绮这恶形恶状,勾起当年她欺负蔡婳的旧事来。

偏偏今天蔡婳又被她姑母留住,来不了,不由得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直接站出来道:“荀文绮,你也差不多得了,整天只知道欺负小女孩子,有点出息没有了?”

荀文绮对别人其实都还好,欺负她们跟捻蚂蚁一样,不为了多开心,就为了自己可以享受使唤人的快乐,唯独对娄家二房这几个女孩子恨之入骨。看见凌霜,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娄三小姐,听说你跟丧家之犬一样被关在祠堂,怎么又活过来了呢?”荀文绮立刻嘲讽道。

“你说事就说事,东拉西扯什么?”凌霜冷冷道:“还是你也知道自己没道理,所以心虚了。”

论吵架打架,凌霜都是一流好手,果然荀文绮就被绕进去了,怒道:“我会心虚,你怕是疯了吧?”

杨潺潺这女孩子还算不错,见凌霜给她出头,怕她吃亏,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拉她衣角,是催她快走的意思。

但她哪知道凌霜的战绩。

“好,你不心虚就好。”凌霜立刻反过头来朝着杨潺潺道:“你还能找到那裁缝吗?”

她是先问清楚,免得杨潺潺临阵脱逃。

杨潺潺虽然胆小,也知道凌霜是给自己撑腰,小声道:“是姨母找的,应该能找到。”

“那就好办了。”凌霜朝荀文绮道:“既然那裁缝这样不知足,荀郡主白赏给他的衣裳,他竟然敢拿到外面去卖钱,咱们就一起去找到他对质。

“横竖杨潺潺家也是真金白银买的衣裳,谁能想到呢,花一大笔钱买件新衣裳,穿来赴宴,还要被人指着脸骂是捡别人剩下的,这不怪那裁缝怪谁。走走走,我做中人,我们三个去找到那裁缝,当面对质,把他好好骂一顿!”

她一手拉住杨潺潺,一手就要去拉荀文绮,荀文绮大惊,连忙闪躲,玉珠不愧是她麾下的一员猛将,立刻道:“谁要跟你们去对质,郡主的时间多宝贵?”

“诶?不是你们在说吗?说看到杨潺潺穿这种衣裳,恶心得不得了,要她立刻回家去换了,一刻都不能等,怎么现在又不着急了?走走走,既然这么急,就找到那裁缝,大家一起出气!”

凌霜知道做这衣服时的情况一定和自己推测的差不多,多半文郡主那连衣料都没怎么出,荀文绮心里是清楚的,怎么敢去对质?

荀文绮也有点草包,还不如玉珠反应快。玉珠立刻骂道:“谁着急了?再说了,叫杨潺潺赶去换,是因为她犯了错,荀郡主又没错,凭什么浪费自己的时间跟你们去对质?芍药宴比这破衣裳重要多了。”

“哦,看来你们还想分对错,那就去裁缝那分对错好了。”她还激一下荀文绮道:“你不敢去,不会是心虚吧?”

荀文绮虽然傻,但也会审时度势,自然不会中这激将法,只当作没听到,仰着脸高傲地朝玉珠道:“别跟这些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对嘴对舌了,把自己的身份都弄低了,走吧,郡主娘娘还等着咱们说话呢。”

她说得趾高气昂,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怕了,带着一堆人走了。

杨潺潺没想到凌霜真能一个人把这帮气势汹汹的女孩子们全打退了,顿时眼睛都亮了。

“谢谢姐姐,你是卿云姐姐的妹妹吧……”她认真向凌霜道谢:“多谢你给我解围,我回去一定跟我姨母说,让她帮我谢你。”

“那倒不用了,”凌霜道:“快进去吧,里面估计快叫吃饭了。”

“姐姐不进去吗?”杨潺潺不解地问。

“我在外面再待一会儿,等吃饭了就进去了。”凌霜道。

杨潺潺其实只认识卿云,知道她是这帮女孩子的典范,也隐约知道最漂亮的那个是娴月,对于凌霜这个老三却知之甚少,今天被她解救了一番,才知道她原来人这么好,不愧有两个那么出挑的姐姐,可见娄家二房的女孩子真是个个优秀。

但她怎么不进去呢?

杨潺潺走出老远,看她还站在芍药园的门口,仰着头看一棵落完了的杏花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有点孤单似的。

芍药园里正热闹,秦家的园林好,芍药也好,众人都纷纷忙着赏花,交口称赞。

也有看游鱼的,也有放风筝的,也有在对着芍药描花样的,杨潺潺见众人都热热闹闹,尤其卿云和娴月两人,一个是女孩子们的中心,夫人们也交口称赞,一个漂亮得让人没法忽视她的存在,这两个姐姐一衬托,更显得后来悄悄进来的凌霜孤孤单单了。

杨潺潺不由得有点心疼她。

等到午宴的时候,见她又是一个人在那,迟迟没入座,鼓起勇气,想叫她过来和自己坐在一起。

但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一个女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像是清河郡主身边的女官似的。

杨潺潺这才知道为什么凌霜迟迟没入座——那个女官过来,引着凌霜,坐到了主桌上,清河郡主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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