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吵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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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番折腾,娄家母女是有些迟到了的。

到的时候,不仅客人全部到了,连贵客也到了七八成了。

满座两三品的命妇,更有王侯家的夫人,中间不必说,老太妃是已经到了的,清河郡主也在陪坐,偌大的金谷堂,满满都是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和小姐们,怪不得都说是整个京中的盛会,实在是场面盛大。

娄二奶奶没到金谷堂,就有点慌了。

“叫你们快点,非要拖,现在好了,当着众人面进去,我看你们怎么好意思。”

她正一边训女儿一边往里走,在外面这样训女儿,其实这在贵妇人们看来也有点“到底是商家女习气”的。

好在刚到金谷堂外,就有个年长的女官模样的人从花丛后走出来道:“二奶奶来了?”

“呀,是薛姐姐。”

娄二奶奶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亲昵地拉住她,薛女官也知道她是故意要进去时显得和自己亲近,以在京中所有的贵妇人面前显摆一下她家和秦府的关系,所以就任由她拉着,道:“郡主娘娘在里面等你们呢。”

其实清河郡主让薛女官来接,就是要壮她的声势,给她这个面子,这才是正经世家出来的行事,相比之下,娄二奶奶那些务实的小心思,就让人有点好笑了。

娴月见娄二奶奶这样得意忘形,都不在凌霜面前遮掩了,不由得看了凌霜一眼。

好在凌霜正在四处张望,像在熟悉秦府的地形,没有把这段对话听进去。

否则她一定能意识到,娄二奶奶叫出那句薛姐姐,就肯定不是第一次见这女官。

而且清河郡主何等身份,为什么要派贴身女官,在这等一个迟到的五品小官的夫人?

都说娄二奶奶商家女难登大雅之堂,但那都是背后说说。

娄二奶奶在花信宴上,其实有着最厉害的本钱,就是三个出落得花枝一般的女儿,卿云自不必说,今日的娴月更是风头无两。

她那身烟云罗,实在是石破天惊。

正如凌霜所说,整个金谷堂,也没有一个人穿的是今年新上的烟云罗,连去年的都没有——谁得了烟云罗,能忍得住一年不穿呢?

虽然是改过身量的,但娴月天生一副好骨头,身架也妩媚风流,要用她们背地里不好听的说法,叫“妖妖调调”,其实是正经弱柳扶风的身架,有些地方宽松些,反而更显得袅娜苗条,贺云章也选得好,这身烟云罗是妃色,暗金纹,如同一团云雾一般,随着她走动微微摇晃着,她整个人是云中的一枝海棠花,鬓边还簪一朵深粉色芍药,半开未开,衬得脸色如玉,胭脂醉染,半垂着眼睛,其实眼波如同秋水一般。

别说年轻小姐们,就是上了年纪的夫人们,也不禁想起当年在内宅里斗“小妖精”的经历。

相比之下,凌霜的紫金花冠和镯子都是第二眼第三眼才能发现的东西了。

清河郡主也是第一次见娄家的三个女儿,好在旁边有女官提醒,她也看到了凌霜手上的镯子,于是认真打量了一下她,有点意外。

她还以为娴月才是那个“凌霜”呢。

毕竟秦翊的爹,当年和她离心,为的也是这一款“美色”。

凌霜刚跟着自家娘亲给堂上的贵夫人们行了一圈礼,刚落座,只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一看,竟然是清河郡主。

其实她倒不是对清河郡主不好奇,只是为了秦翊的朋友义气,不愿意好奇地多盯着她看。

毕竟秦家的往事在京中都传了个遍,连娄二奶奶都说过不少,听了这么多关于清河郡主的传言,已经算对秦翊不讲义气了,还要把传言和她联系到一起,就更不好了。

其实她进门时就发现了,清河郡主其实特别貌美,虽然已经有了年纪,但也是十分明艳大气的美人,怪不得秦翊也颇有几分姿色。

可见男人实在没有道理可讲,再美的美人,他们辜负起来也是不手软的。

但清河郡主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她看,别是为了那补衣服的事吧?

凌霜顿时有点心虚,实在不好意思,只好也朝清河郡主笑了笑,清河郡主其实心里对于凌霜,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

不然也不会在娄二奶奶说明了来意之后就大方答应,着手定亲的事了。

她年轻时与秦翊的父亲斗了个两败俱伤,后来反而念起佛来了,一切顺其自然。

况且秦翊也确实厉害,她这个母亲反而有点畏惧他,也知晓他的能力,既然是他选中的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情上的事,她也不是没强行扭转过,可惜扭出来的瓜不仅不甜,瓜藤都扭断了。

所以“凌霜”不是娴月,反而是意外之喜。

她也是宫里教养出的人精,打量了一下凌霜,见她说话做事,行为举止,都透着股洒脱的劲,倒和她年轻时有几分相像,看她样子,虽然是规规矩矩上门做客的小姐,却不像别的小姐一样故作忸怩,反而神气得很,眉目间也有股漫不经心的神态,倒也大气。要真像她母亲那样市侩,反而不好了。

清河郡主身边女官见她神色,就知道她对凌霜是满意的。等到清河郡主再略一抬手,立刻明白了过来。

凌霜正和娴月说话呢。

她也不知道娴月是怎么失心疯,忽然搞起牺牲那套的,本来这样的场合她们俩一直是一派的,都不讨夫人们喜欢,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挺好玩的。今天虽然场合隆重,凌霜却不怕,还逗娴月:“你看黄玉琴,脑袋要压坏了。”

黄玉琴那顶冠好是好,贵也是贵,但重也是真的重,饶是黄玉琴是卿云来之前京中小姐里端庄的典范,也有点吃不消了。

“她那梳头师傅有问题。”娴月瞟一眼就看出关键:“这样重的冠,怎么能全靠顶心发固定?

“一定要从满头编一些小辫子,归到顶上,然后扎紧,像这样光是梳上去用头绳,除了顶心发都是不受力的。

“宁愿把真头发都编成辫子固定,用假髻包在外面都行。这个冠这么重,黄玉琴今晚回去,头得痛死,头皮都得疼几天……”

凌霜听得都替黄玉琴疼,啧啧了几声。

“我们等会补粉的时候,替她改一改头发吧。”她道。

娴月瞟她一眼,嫌弃道:“我不揽这事,免得惹一身臊。黄玉琴家铆足了劲今天要她出风头呢,生怕别人作怪,你别靠近她,到时候疑上你就不好了。

“她和卿云的交情又没到那份上,要是你和蔡婳那样,我也就替她改了。”

“那就绕过她家,我私下问问她。”

娴月懒得理她,刚想骂她两句多管闲事,只见清河郡主身边的女官走了过来。

“娄三小姐,郡主娘娘让你等会午膳的时候挨着她坐,小姐喜欢吃什么,我现在交代厨房做去。”

凌霜从三个月前进京,花信宴都参加了十几场,从来也没这个待遇过。

夫人们都是看见自家女儿跟她玩,都让丫鬟和媳妇过来把女儿叫走的,什么时候竟然有夫人来示好的了,只怕还是看秦翊的面子。

娴月倒不惊讶,见凌霜惊讶,索性替她回答了:“她不爱吃甜,爱吃些鹿肉牛肉这些,其余按扬州的口味做就好了。”

“好,我去告诉娘娘去。”薛女官笑了一笑走了。

凌霜满头雾水。

“什么意思,怎么清河郡主对我这么好?难道是秦翊的关系?”

“你想知道?你问他去啊。”娴月道。

她是开玩笑,但凌霜是真有这打算,但说话间文郡主带着荀文绮到了,也就放下了。

荀文绮这次果然是铆足了劲的,文郡主其实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太好了,还搀着两个丫鬟呢,但为了荀文绮撑腰,还是来了。

顿时满堂人都站起来行礼迎接,寒暄一阵,十分热闹。

不止秦翊他们那些王孙有等级之分,郡主也是有的,文郡主和清河郡主,就相差了一层,清河郡主更贵气些,先太后亲自教养不说,封地也大,不然老太妃也不会卖她面子,出来参加这场芍药宴。

但文郡主的身份,拿来给荀文绮撑腰,还是够了。

“说是荀家没办法,咬牙卖了些地,给荀文绮置办了这顶牙冠,衣服则是文郡主给的,她也算把荀家折腾够了,荀家置办好了衣服,她又嫌弃不要,好在如今衣裳不愁销,被另一家买走了。”

凌霜打量了一下荀文绮,见她的冠上满是各色珠花,衣裳也是重工的老锦缎了,十分华丽。道:“那也没你这些好看啊。”

“那当然了,我这是烟云罗,就这顶冠差点,但我本来就不适合戴冠,我本来想好了的,用赤金拉成细丝,做成花冠,上面点缀璎珞珊瑚,像藤蔓一样,用红玉攒成花的形状,缠绕在髻上,又轻盈又很适合云鬓,刚好又应了荼蘼宴的典故,荼蘼不是爬架的吗?”娴月道:“可惜用不上了。”

“怎么就用不上了,你去打一顶来,明天戴也是一样的,芍药宴不是三天吗?”凌霜道。

娴月对她的品味嫌弃得很。

“你不懂,”她只懒洋洋靠在一边,玩她的手绢子,道:“没法跟你说。”

凌霜看她这样子,就猜到多半和贺云章有关,她对贺云章不甚了解,但在京中也听了些传言,都说捕雀处下手特别狠,这样的行事风格,和贺云章的性格脱不了关系。

况且上次她跟秦翊打听,秦翊也没什么好话。

“你别在这唉声叹气了,我上次可问过秦翊了,他说贺云章人不怎么样的。你别整天惦记他了。”凌霜低声道。

娴月立刻冷下脸来。

“谁惦记他了,你别在这信口开河。”

她冷着脸否认完,过了一阵,又余怒未消地道:“秦翊未必又是什么好东西?

“捕雀处他还是主官呢,就是虚衔,也能干事,你没见到程筠他爹,仗着和咱们爹同职,都能给爹造成那么大麻烦,秦翊还高一阶呢,光知道说别人不好,他是死人哪?”

凌霜一看娴月这护短的劲,心里就知道,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亏她还想撮合娴月和秦翊呢,看这样子,多半便宜贺云章了。

她有心再打探一下关于贺云章的消息,再加上也确实想找秦翊玩,所以大家赏芍药的时候,她就趁机溜了出去,秦府她也来过一次,有点印象,正准备找找秦翊的书房在哪,只听到背后一声口哨声,回过头来,只见秦翊穿了身玄色锦袍,绣着麒麟,正站在她身后。

“嚯,谁家的花篮跑出来了?”秦翊上来就笑她。

凌霜这冠上本来就可以插花,刚才赏芍药,清河郡主娘娘亲自给她摘了一朵白芍药插在鬓边上,娄二奶奶又补了支木香花,其实是好看的,但也确实像个花篮。

凌霜顿时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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