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雨夜（2 / 2）

唐念的注意力全放在手中的手机上，视线忽然注意到驾驶座旁硕大的自动驾驶导航路线屏幕上，出现了碰撞预警。

显示右前方有不明障碍物。

可模糊的雨幕外，是前方是空空荡荡的路面，视线所及之处一辆车都没有。

叮叮铃铃的警报声尖锐响起，无人驾驶的方向盘转动起来，自动开启紧急避让模式。

雷达仿佛探测到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一样迅速朝一旁闪去，屏幕左上角的雷达指针失控般地疯狂跳跃起来。

唐念被惯性带倒，浑身血液冲到头疼，心脏猛然跳动两下，听到刹车和轮胎在地面滑过尖锐又古怪的摩擦声。

下一秒，视线的死角忽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砰”的一声闷响。

撞到人了。

唐念脸色骤然苍白。

车辆横冲进公路旁的缓冲绿化带中，安全气囊紧跟着跳出来。

大雨在地上地溅起一朵朵转瞬即逝的晶花，车灯晃出模糊不清的乱影，唐念额头涌出热流，酥酥麻麻的顺着脸颊滑下来。

她顾不上检查自己，去掉安全带仓惶地打开车门冲下去。

马路上倒着一个人影。

看起来是个子很高的年轻男性，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头发被雨水打湿，凌乱的覆盖在脸上，露出的下颌苍白清瘦，没有血色，气质安静柔和，像被碾断翅膀坠落在公路上的蝴蝶。

雨势大而急，像倒扣的河流，唐念手指颤抖着，使自己镇定下来。

冰冷急促的水珠顺着他的发丝不断向下汇聚，蜿蜒过锁骨和脖颈，两片薄唇几乎没有颜色，疏淡的眉眼也紧闭着。

唐念伸出手，想要扶起地上的人，却又猛地想起急救中不能轻易移动撞击伤员，以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手指颤抖着向上移动，探到他的鼻息。

冷的，静止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

唐念的脑子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撞击的那一下声音很大，他难道……

要打急救，对，唐念立即掏口袋，却发现手机已经在刚刚的猛烈撞击中扭曲变形，屏幕漆黑一片。

报废了。

上天好像在跟她开残忍的玩笑，她为了救一个人的生命，而伤害到另一个人，那她将死不足惜。

“对不起！”

没忍住，眼泪猝不及防地就落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唐念终于绷不住所有压抑的情绪，眼前也发黑。

额头后知后觉地肿痛起来，她倒在地上，全身压抑的情绪决堤。

崩溃到大哭。

一切都糟透了。

过度情绪激动让她半边身体发麻，胸口出现难以忍受的压迫感，好像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挤压心脏。

她哭到心脏病发。

就在她几乎昏厥的时候，地上的人影忽然动了动。

然后在她茫然的目光中坐了起来。

唐念眼泪悬着，被大雨冲散。

怔怔的看着他。

那人背对着唐念坐在雨幕中，慢条斯理地脱掉被泥水染脏的白手套，又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双干净的重新戴上。

低头整理了一会儿衣衫，将雪白的大衣脱掉，然后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从身形看得出，是个斯文高挑的男性。

唐念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

许是哭的时间太久了，眼睛鼻子通红一大片，又被淋成落汤鸡，让她看起来有些滑稽。

“本来想等你离开了再坐起来，但你哭得太伤心了。”

眼前的人转过身，声音清润，如玉石撞击。

“但吓到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