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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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求生欲望在谢姝的脑海里扎根,手和脚已经开始麻痹,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摸索到怀里找到那个药瓶,抵到了嘴边,用牙齿咬开了塞子,拼命的仰起头,吞了两颗药。

那颗药瓶却跌落在地,里面还有几颗药丸都洒了出来,药瓶却咕噜噜的在墓室发出清脆的回响,滚到了一个人的脚边停了下来。

一只素白纤长的手捡起来那个药瓶,又默默无言的拾起了地上散落的药丸,放在手心里细致的吹掉上面沾的灰尘。

谢姝靠在石椁旁,冰凉的触感抵着她的后背,她却觉得这是世上最温暖的依靠,她闭目,似乎是感觉不到来人,又好像是完全不在意。

来人也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把药丸装回瓶子里,又将瓷瓶默默的放到了谢姝的身旁,这才退到一旁安静的站立。

直到四肢的麻木退去,胸口的窒息感渐消,谢姝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你的药又救了我一命,我很感谢你,然而我又很想杀了你。”

李渲对上了谢姝的目光,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谢姝,很熟悉又很陌生,初见时她像一个小鹿一样胆大又善良,不谙世事,再见时,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性格沉稳谨慎,却依旧热忱真诚,而此时,她靠在那巨大的,原本是为他准备的石椁旁,看起来格外的娇小,又狼狈不堪,一双艳丽的眼睛此时又红又肿,然而那里面的杀意确实真真实实。

他第一次看到她眼中的杀意,便是对他。

“我说过,你想取我的命,随时拿走。”李渲想要扯出一个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谢姝反而笑了,“我以前一直看不透,为何你好像与我的过去有些交集,为何身上有那么多的谜团,如今倒是真相大白,在迎风阁上,你把我当做了我的哥哥,那时才会有那般惊慌的表情。”

李渲垂头,默然不语。

“可是你知道我的哥哥已经死了。”谢姝的语调突然一下子高了起来,随后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所以你便知道,是当年的那个女孩没有死透,顶替了她哥哥的身份,你知道我是女人,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你才想尽办法的对我好,就是为了弥补你的愧疚。”

“我……”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淑太妃应该也很快就知道了,所以她想尽办法想要我死,后来你们却惊喜的发现我记不得那时发生的事,还痴心妄想的想要找到失踪的兄长,所以淑太妃就想要利用我,却没有料到诏书就在我这里。”

李渲摇了摇头,看着谢姝眼里的讽刺,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

她猜的都对,可又不是都对,他要怎么解释他对她的好并不是全部都出自于内疚,又怎么解释他一直试图隐瞒谢姝的身份直到毕清受命试探她和她交手那次被认出,又怎么解释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开口告诉她全部的事实,却又担心她知道一切后会从此和他天涯陌路而一次次的放弃?

在沉重的真相面前,一切的解释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端惠太子,若那日我不是出于那愚蠢的善良而妄想救你,我的哥哥就不会惨死,我的嫂嫂就不会年纪轻轻守了寡,我的外甥就不会还没出生就没了爹,我的家庭就不会支离破碎。或许我不该迁怒于你,”谢姝顿了顿,又绽开一个绝望又嘲讽的笑容,“我要杀了毕清,然后,你,淑太妃,天宁帝,还有我自己,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好。”

李渲点了点头,语气很轻。“你要活着,才能看到那天。”

谢姝扶着石椁站了起来,却又伸腿一翻,翻进了棺中。

石椁巨大,李渲看不到她在里面做些什么,然而没多久,她就重新翻了出来,身上背着一个包袱,那个包袱明显是她的外衣做成的,想必里面包着的是她哥哥的尸骨。

“端惠太子,你实在不该进来找我。”

谢姝语气冷硬,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就出现在李渲的身后,一手扣着他的肩膀,另一手扣着他的咽喉。

五年前,她站在李渲身前,替他挡着刺客的刀。

此时,她站在他身后,随时可以取走他的性命。

“毕清的人被我拦下来,此刻外面只有我的亲兵,只听我的命令,你不必如此戒备。”

听了这句话,谢姝没有回答,手却丝毫不动的依旧扣在他的咽喉。

她不信任他了,或许从来都没有信任过。

李渲心中酸涩,开口声音已经有点嘶哑,“跟我回宫吧。”

他听的身后的谢姝冷笑了一下。

“回宫?主动把诏书送给淑太妃么?”

“你待在我的殿中,我母妃和毕清不敢带人直接进入的,现在我的殿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渲顿了顿,把最后一句话咽了回去。

这是我能给你最大的保护了。

“带我去北疆军营。”

李渲苦笑了一下,“你想把我带给昭平侯,拿我做人质么?”

谢姝没有否认。

“蓁蓁,你到现在还想着救他么?若是没有他,我和你都不会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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