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圆圆(15)(2 / 2)
那晚,在香蕉收购厂,羽淮安是本着让自己喜欢的女孩离开而做出了那样选择,某种意义上,那也是忠于内心的行为。
抛开私心不谈,那两个女孩间涟漪是远比沈珠圆聪明的那个,以沈珠圆的性格势必是不会抛下另外两人独自离开,稍稍有点脑子的都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只是……这不是电影、不是故事情节、不是道听途说,这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那些打在她身上的棍子都是真的,每一次,每一次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涟漪,知道真相后,我再也忘不了那些棍子打在我身上时的滋味,一开始,我是咬紧嘴唇不发声的,但到了后面,特别是打在了重复的位置上,疼死了,疼得我感觉自己都要死掉了,但没关系的,因为我知道这是值得的,我心想着,幸好不是涟漪在挨打,涟漪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而我喜欢的男孩此刻也和我在一起,就在刚才,我知晓了他的心意,因为那样才挺了下来的,挺完肉体的,还有精神的。”
“涟漪,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死亡边缘,就是你的双手双脚被束缚住了,动不了,你置身于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头房子里,你已经很疲惫了,你想合上双眼好好睡上一觉,但你的头顶上放着一个桶,那个桶被穿了个小孔,不停有水从那个孔里滴出来,落在你的头顶上,在你想磕上眼时,那滴水就下来了,就那样,我在那个四四方方的石头房子里呆了十二天,涟漪,十二天,我多想好好睡上一觉,但是,我不敢,也不能。”
“涟漪,我就是这样回来的。”
“涟漪,你说,我以后要怎么办?”
黑暗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非得要我说出‘涟漪,我祝福你和羽淮安’你才肯走吗?涟漪,我是傻不是笨。”
“不是的,圆圆从来都不傻也从来都不笨,圆圆……”
“不是让你别叫我圆圆吗?”大声喊出。
“圆圆。”
黑暗中,沈珠圆任凭眼泪一滴滴从自己眼眶滴落。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知道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可涟漪,如果你不是涟漪那该多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什么都知道,圆圆,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那样做对你是最好的,圆圆对不起。”
夜更深了。
房间的灯依然没有打开,涟漪也依然没离开。
两人变成了背靠墙坐着,她哭累了,而她的眼泪也几乎要流光了。
要什么时候才能彼此原谅呢?
还是最终彼此都无法原谅彼此。
黑暗中。
涟漪在诉说羽淮安送给她手链的那个夜晚。
涟漪说看到和外婆一模一样的手链在眼前一闪一闪时是类似奇迹般的存在,更何况,把奇迹送到她面前的是羽淮安。
羽淮安是圆圆喜欢的男孩;也是涟漪喜欢的男孩。
那个夜晚,星星月亮都美极了。
但远比星星月亮更美好的是那送给她手链的男孩。
都怪圆圆老是炫耀羽淮安的秘密世界,所以呢,那晚她忽然有了贪念,于是,她让羽淮安带了她去他的秘密世界。
“还有吗?”沈珠圆一双眼木头看着窗外,问。
涟漪问她还记得她们和宋金和羽淮安四个一起去看流星的夜晚吗?
怎么可能忘记,所有和羽淮安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沈珠圆都要怀疑它们已经变成自己脑中的植入程序。
那个夜晚,涟漪说她睡不着就出了帐篷,结果就看到羽淮安也从另外一个帐篷走出。
羽淮安往河畔走,她如着魔般地跟在他身后,那晚,两人一起坐在河边,一开始她还尝试和他说话,说一些你不能老是给圆圆冷眼的话,渐渐地,她也安静了下来,远处传来了吉他声,他们就在那听着。
“有几次,我在深夜时接到他的电话,问他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有急事,他说没有,然后……谁也没有说话。”
然后呢?
有时是他先挂断电话,有时候是她挂断的电话。
“偶尔,我也给他打过电话,在心情特别特别难受时。”
那个从圆圆口中听到和羽淮安接吻的夜晚,她就给羽淮安打了电话,那时她太难受了,因为她知道有可能羽淮安把圆圆当成了自己。
难受又害怕。
一方面是因事情在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一方面她又没法控制自己的嫉妒心,圆圆和羽淮安接吻了。
电话打通了,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没说话,羽淮安也一直不开口。
挂断电话后,她把羽淮安送的手链戴在自己手腕上,而傻圆圆就在那呼呼大睡。
接下来几个晚上,涟漪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还有吗?”继续问道。
“没有,没有了。”
那她拿着圆圆送的愿望清单卡去酒店的夜晚,她压根不知道羽淮安就在那。
“圆圆,我们没有约好一起去的。”
那晚,涟漪是跟在她后面去的酒店,又因不是酒店住客被挡在大厅里,在她和前台交涉期间,羽淮安就出现了。
羽淮安是通过沈天越的消费信用卡记录找到酒店地址。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羽淮安。”涟漪轻声说。
黑暗中。
“沈珠圆,轮到你了。”
细细想来,她也有需要和涟漪交代的。
但在涟漪面前,圆圆是藏不住话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交代的,除了一件。
为什么要让涟漪再给羽淮安送毫无内容的信件,为什么要在涟漪面前流露出“如果羽淮安身边出现了他喜欢的男孩我有可能就会死掉”?
“涟漪,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难受。”
因为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难受,她做了那些可以减缓她难受的事情。
“涟漪,其实,有更好的法子,比如,我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这样一来,就不是沈珠圆好不了了,而是涟漪和羽淮安好不了,是永远也好不了的那种,可,涟漪,我受不了妈妈穿着黑色礼服,胸前别着白色礼花出现在我葬礼上的样子。”
“涟漪,这次,不是诳你的。”
那正在耳畔缓缓流动的声线直把涟漪听得起鸡皮疙瘩,下意识间涟漪听到自己的那声尖叫——
“不要,圆圆,不要!!不要圆圆!!”
片刻。
耳畔的那缕声音像游魂,淡淡说:“我现在不是在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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