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雪花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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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伸手过来夺。

方砚山闪身避开。

乌兰骂道:“亏你还是个堂堂的将军,抢我的东西做甚!”

“你的东西?”方砚山反问道。

“不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我一直带在身边的!”乌兰道。

这绿松石又不值几个钱,不过是她留在身边的一份关于额吉的念想罢了,方砚山抢它做甚呢?

额吉去世的时候,她在大理,没能见额吉最后一面。

母女一场,无限遗憾。

额吉身份低微,为了能顺利生下她,就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努力。每个母亲,都是英雄,乌兰觉得,额吉尤其不容易。

乌兰捡起地上的头饰,缺了绿松石,银制的雕花孤零零的。

这是额吉最喜欢的头饰了。从未摘下过。就连过白节的时候,都戴着。

乌兰仍记得额吉戴着它的模样。绿松石,衬着额吉丰盈的面庞,生动而风情。那份风情里,有草原的野性,也有不可捉摸的温柔。额吉的身上,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少女气息。什么是少女气息呢?大约就是期待,永不放弃的期待。

成年女人的那种一眼见到底的暮气,额吉是没有的。

一个敢说出“大汗今夜将一统草原”的女人,纵是营妓,也绝非寻常营妓。

方砚山沉吟道:“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乌兰想了想,如实答道:“这是我额吉的遗物。”

方砚山的眼神,像疾风一样扫过她:“胡说八道!蛮族中人,如何会行雪花针?”

“什么……什么针?”乌兰觉得莫名其妙。

方砚山看她的神情,不像撒谎。

可这绿松石上头的针孔,明明是用雪花针刺下的细细密密的一个“白”字。

白家人擅行针。

白若梨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绣花能闻香,绣人能传神。绣花针杀人,一针致命。针过,烛灭。

他记得,白若梨初嫁于他的时候,他在她的妆盒里看到过一枚绿松石,与眼前这一枚很像。

这两枚绿松石有什么关系?

白家的东西,怎么会到蛮女手中?

正在他恍神之际,乌兰一招鸳鸯腿,将他扫在地上,夺了绿松石,便往殿外跑。

方砚山从地上爬起来,往贤德宫去。

方灵山正坐在软榻上,翻看着内侍官送来的账册,见娘家来人,很是欢喜:“哥哥来了?”

方砚山行礼:“臣参见贵妃娘娘。”

方灵山道:“快请起。银霜,赐座。斟茶来。”

“不必。”方砚山环顾四周。

方灵山会意,屏退所有人。

殿中只余他们兄妹俩。

方砚山深吸一口气,竭力克制着怒火,道:“贵妃娘娘闯下大祸了。”

方灵山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本宫当是什么事呢。哥哥方才是不是在勤政殿见过孟婕妤了?”

“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方灵山一字一句道:“她叫孟昭阳,绍兴府民籍,官家新封的三品婕妤。”

方砚山道:“她是——”

方灵山打断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道:“哥哥,你我一母同胞,我好,你便好,整个方家便好。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我进宫十一年了,今年才怀上龙胎,官家许我掌六宫事,后位在望。这都托赖于我筹谋有度。孟婕妤,她是谁,一点儿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对于我而言,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灵山,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方砚山道。

“哥哥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从前我与哥哥一样,宁折不弯,才会这么多年落了宋家的下风。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什么该做、不该做,只有想做、不想做。”方灵山坚决道。

“灵山,哥哥对你很失望。哥哥很后悔,当年带你从黑水镇南下。”方砚山看着妹妹的样子,有些哽咽。

方灵山挽住哥哥的手臂,道:“哥哥,世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非黑即白。”

“无论什么时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方砚山叹了口气,继续道:“官家为人,深不可测。灵山,好多时候,你以为你赢了,可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哥哥不要荣耀,只要你平安。”

领兵打仗十余年,他四季常服就那么几件,换干洗湿。三餐极简,无外乎家常饭食。他光明磊落,不喜弄权,不慕奢华。

妹妹的转变,让他意外。这个“通敌”的错处,仿佛成了他的痛脚,半晌直不起身来。

离了贤德宫,回到府中,夫人白若梨见他神色惶惶,忙倒了杯热茶递上。

“砚山,可是军中出了事?”白若梨关切问道。

方砚山摇头:“我刚进了趟宫。”

“灵山的胎象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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