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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清晨第一束新鲜的玫瑰,我行走在这个我已经不算熟悉的城市。天气不算很好,雾蒙蒙的,好像随时都会下雨。此时如果我往左拐,再步行十分钟,就会到达天中。还记得最后一次去天中是拿录取通知书,老爽有些不理解地说:“马卓,你的成绩完全可以上清华北大的,为什么要选择政法大学呢?”

我只是微笑。

没有人猜得透我到底在拼些什么,好像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野心似的。

可只有我知道,宿命的浩然,就像那个就快要被我忘掉它叫“雅安”的雨城,一刻不停地在我心里下着雨,提醒我无可逃避的孤独。我必须变得强大一些,以世俗的方式也好,以只有自己知道的方式也好,我必须守护好那一路指引我离开的人和物,因为那才是我仅有的一切。阿南从没对此发表过评论,现在回想起来,在人生大方向上,他一直放任我迁就我,是我太不懂事,才总会在有意无意中伤害到他。

凌晨我到家时,他仍在熟睡。早上醒来,他已经给我做好了早饭,是三明治,烤得很香的面包,配上生菜,起司片和火腿。不知道他何时学会做西餐,而且还有模有样。我的球鞋也被他洗干净,放在窗台上晾晒。

他问我:“昨晚你出去过么?鞋上怎么全是泥?”

我咬着面包含糊应了一声,问他:“你要不要买张飞机票跟我一起去北京呢?”

“什么?”他好似没听清。

“去看看那个房子嘛。”我说,“肖哲说从我们学校过去还算方便的。”

他肯定惊讶我一夜之间的变化,可是他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而是给我端来一杯红茶,坐在餐桌对面跟我说:“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就过去,去之前给你电话。”

“好的。”我说,“我得出去一趟,中午回来吃饭。你要是能开车送我去机场的话,我们可以下午四点左右出发。”

“当然送你。”他说。

“你该刮胡子了。”我提醒他。

他摸摸下巴,笑了。

下了出租车找花店买玫瑰的时候我的手机短信响了一下,掏出来看,竟是洛丢丢,短信说:“不想死的话,尽快找我。”

看来她还活着,而且活得不错,所以才会有跟我这陌生人继续挑衅的心情。

只是关于这短信,为什么我还是有隐约的期望?他不会再找我,我也不会再找他,这是我们说好的,不是吗?

这场华丽丽的重逢戏里,我们甚至连电话号码都没来得及互留一个,多么好笑。

城市中心花园的左侧,是市里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也是夏花今天要结婚的地方。昨晚我只睡两小时,一大早爬起来到花店去买上一束玫瑰。没想太多,因为答应过她,就一定要送上一份单纯的祝福给她。不管她在乎不在乎,我只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幸福、快乐。如同我写在卡上的那四个简简单单的字:幸福美满。

我准备把鲜花和卡片留在前台,我的心意,她收到就好。

酒店的大堂里有很醒目的招牌:于德海先生、夏花小姐永浴爱河。还有很醒目的指示牌,提醒前来参加婚礼的来宾该怎么走,但就是没有新郎新娘的大幅照片。看来这个奢华的婚礼背后,还是有某种低调的因素存在。

我走到前台,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正在跟前台大声地交涉:“我现在怀疑她的安全,所以我必须要进房间去看一下。”

领班微笑着解释:“客人在睡觉……”

“出了事谁负责?”她喊起来,“快去给我把门打开!”她一面说一面挥手,手一把打在我的花束上,花倒没伤及,倒是她应该是被玫瑰的刺碰到,痛得尖叫起来。

我退后一步,对方已经抢先叫出我的名字:“马卓?”

竟是于安朵,我完全没听出她的声音来。

几年未见,她出落得越发光彩夺目,长发及腰,高高束起,五官精致得让人不忍细看,生怕一不小心将其看化了一般,她更像一个明星了。乍认出我来,她身子微微前倾,像是要拥抱我一下的感觉,但是这个动作半途而废。她转而低头看着我手里的花说:“千万别告诉我你今天是伴娘。”

“不是。”我把花拿低一些。“我只是来送束花而已。我今晚的飞机回北京,你呢,是为你爸爸的婚礼专程回来的?”

她皱着眉说:“我都快烦死了。你有时间的话,陪我喝杯咖啡吧。”

我当然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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