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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缩回我的手腕,大约是因为用力过度,他意识到我的窘迫和抗拒,恍然大悟之后连连摆手说:“别,你可,你可千万别觉得刚才是我故意设计的……”

我继续看着他,他的脸涨得通红,表情十分难堪。坐回我的对面,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沉思十五秒,叹了口气,这才抬眼看我,问说:“马卓同学,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头到尾都特别失败?”

“还好吧。”我没好气地说。

“我很好笑的,”他说,“在遇到你之前,我以为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聪明;在遇到你之后,我却发现自己是世界上最笨的人。没有你之前,我似乎没有对照,孤芳自赏。可是遇到你,我才明白我这人身上简直没有优点,一无是处。其实我很想保护你的,可是我知道很多时候其实都是你在保护我,我努力再努力,只是为了靠近你那么一点点,结果无论EQ还是IQ,我都远远落后于你。你说,这不叫失败,还有什么叫失败?”

认识他N多年,很少听他一口气讲这么长的句子。但他讲得特流畅,像为了参加演讲比赛早就打好腹稿一般。说完这一大段,他脸上的红潮渐渐褪去,眼神一如当年那个执着的少年,清澈而透明。我知道他在等我的答案,所以我很认真地回答他说:“不,你不失败。”

“你是在安慰我吗?”他不甘心地追问。

“告诉你一件事吧,我被律师事务所辞退了。你看,我努力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那你觉得我失败不失败?”

“不失败!”他飞快地说,“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带你的那个律师,一看就是个色狼!”

算了算了,跟他真是没法沟通下去。

“我觉得这就是命吧。”他说,“虽然我学天体物理学,但我却相信命运。只有命运能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难道不是吗?”

话题被他越绕越远之后我才发现他压根需要的就不是我的安慰,他只是需要倾听。于是我只能低头喝汤不再接茬,等待他更惊人的语句出现。

果然,他又继续说:“马卓,我有一件事要通知,很严重。”

“嗯。”

“我决定对我们的关系做一个修正——不再是单纯的朋友了,而是‘战略伙伴’,方式是:我们从现在开始保持探讨学术问题的习惯,一天至少一个小时——就像我们高中时那样,因为有研究表明,两个高智商的男女共同讨论学术问题,即使是不同研究领域不同研究方向的,不仅有助于学术方面的研究进展,而且有助于促进人的身心和谐,你懂吗?天人合一,这是我最近研究的方向。”

“你不是学天体物理学的吗?”我说。

“我认为物理学的金钥匙就是哲学,你的观点呢?”他伸出一只手,慷慨地邀我发表意见。

我完全没任何意见。

书上怎么说来着,两根平行线,永远没交点?

我不会那些文绉绉的语言,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反正说的就是我和肖哲。

“你快吃,吃完我们也出去散散步!”肖哲说,“小时候我爷爷就常常对我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说完这些,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我。那眼神让我觉得,如果我拒绝他,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人情味的人。

好在阿南和夏花及时回来救场,阿南手上拎着一大袋子水果,夏花挽着他的胳膊进门,看她的样子,真是很开心,脸色红润,行动灵巧,病魔仿佛早就被赶出了她的身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什么,能大过爱情的魔力?真是不服也不行。

“这个季节有山竹?”我没话找话。

“很贵的喔。”夏花娇俏地笑,看着阿南说,“但超好吃,咱不差钱嘛。”

“我去洗。”肖哲接过阿南手里的袋子,又转身问我说,“马卓你是喜欢吃山竹还是葡萄呢?”

“都洗,废话!”夏花骂他,“你心里头就只有马卓一个呀!”

“就是!”他愣头愣脑地答,“难道你有阿南叔还不够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给我解释清楚!”夏花追进厨房跟他继续吵,阿南笑着摇头也跟了进去。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走到窗台边。从包里掏出手机来一看,竟是方律师事务所的另一个律师刘律师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对方直截了当地问我:“马卓,今天下午方律师喝了办公桌上水杯里的水中毒,正在医院抢救!从你留在他桌上的纸条来看,那个时间,你正好去过他的办公室。所以,公安局希望你能尽快来一趟协助调查!”

“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问清楚后,我挂了电话,跑到厨房里对正在洗水果的肖哲笑着说道:“不是说要出去散步吗,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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