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入滇·办学 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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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树住处餐厅  夜晚  内景

一桌俭朴的年夜饭已经准备好。

大家聚在一起,就连大病未愈的毕云霄也坐在了桌前。

毕云霄:裴先生,我们真的要去昆明吗?

裴远之:国民政府已经下了指令,应该不会变了。

毕云霄:又是当逃兵,上次是从北平逃到长沙,这次直接逃到昆明,下次再逃,是不是就要去越南了?那干脆直接出国,把国土全部对日本人拱手相让得了!

毕云霄一激动,又咳嗽起来。

程嘉树:云霄,你看看你,大家话还没说完你倒先急了,病都没好,火气不小。

裴远之:不是我们要当逃兵,而是偌大的长沙,也快容不下一张书桌了。

叶润名:是啊,云霄,若非情不得已,谁也不愿轻易迁校,迁校也是为了在炮火之下,为我们寻求一个没有硝烟的校园。

双喜捧着一张地图出来:叶少爷,那个昆明到底是在哪儿啊?

叶润名指着地图上昆明的位置给他看。

双喜用拇指和中指在长沙和昆明之间比量了一下,又在长沙和北平之间比量了一下。

双喜:倒是比北平到长沙少了半拃。

他又在昆明和北平之间比了一下:这么远!少爷,咱不能去,这要是去了,可就离老爷、太太和大少爷天远地远的了,想见一面太难了。少爷,悦容姐,这个昆明咱不能去,还是回北平算了。

程嘉树:双喜,我爹要是知道你不但不陪读,还不让我读书,还不把你腿打断!

双喜:谁能保证这个昆明将来就不打仗?到了昆明就能安心读书?

林华珺:双喜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战争形势谁也无法预判,万一将来昆明也笼罩在硝烟之中,我们还能继续求学吗?

方悦容:不管怎么样,无论是从地理、文化环境,还是交通上,昆明已经是学校所能选择的迁校最佳地点了。

程嘉树:想那么远干吗,我们现在既回不了北平,也没法留在长沙,不去昆明,还能上哪儿去?听说昆明四季如春,遍地鲜花,天蓝得像华珺身上这件裙子,漫天的白云像棉花一样,伸手就能够得着,多好的地方啊!怎么到了你们这就这么苦大仇深的。

双喜:裴先生,您说这是啥意思啊?

方悦容:就是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嘉树这种乐天精神。

双喜:二少爷那不叫乐天,那是没心没肺。

程嘉树作势要揍他,双喜赶紧躲了。

众人笑了。

程嘉树端起酒杯:来,今朝有酒今朝醉,至少我们现在还有酒喝,虽然不是什么好酒,有饺子吃,虽然没有肉,但凭什么不高兴?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在长沙过的第一个年,为了团聚,干杯!

大家都举起酒杯,唯有叶润青闷闷不乐。

叶润名:润青,你怎么了?

叶润青:昆明是好,可是我们都去了昆明,父母怎么办?

她的一句话,说得所有人都沉默了。

叶润青红了眼圈:从小到大,我每一个除夕夜都是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待在安全的地方,有没有年夜饭吃,爸爸妈妈年纪都那么大了,要是轰炸来了,他们跑得过炸弹吗?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抽泣起来。

叶润青:你们就不想家吗?

她这话一问出口,林华珺也跟着红了眼圈。

就连叶润名和程嘉树两个大男人也不好受。

在每个人的视角中,闪回他们的家庭(都是主观视角)——

林华珺母亲跟她依依惜别;

程嘉树母亲在为他做京酱肉丝;

程嘉树为父亲端上一碗长寿面;

临走时,程嘉树向父亲跪别;

程嘉文去监狱接他;送他去坐船。

叶家书房,叶润名父亲跟他长谈;

叶润名父母一直目送儿女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

接回现实——

程嘉树很快掩饰掉了伤感,强挤出笑容:那就借这杯酒,祝愿远方的父母、家人平平安安,新年快乐。

说着,他把酒杯塞进了叶润青手里。

叶润青端起杯子。

叶润名:祝走上战场的雷正、罗恒,以及所有的同学平平安安。

裴远之:保佑所有正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驱除倭寇,荣归故里。

毕云霄摩挲着手腕上的手表:敬我爸、我哥,敬所有为这场战争献出生命的英灵。

林华珺:愿我们的校园不再有炮火硝烟。

方悦容:愿我们的国家不再有战争,愿所有的家人早日团聚。

所有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圣经学院礼堂  白天  内景

(字幕:1938年2月18日)

所有师生已经齐聚学校礼堂。座位不够,很多人都站着,就连校长张伯苓,也站在人群中。

闻一多进来了,他一袭灰色长袍大衫,围一条白色羊毛围巾,笃笃有声地走上了讲堂。他把茶杯和烟斗放在讲台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每一个在座者,然后转身朝着黑板,拿粉笔写下了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最后一课”。

闻一多:同学们,今天,是寒假结束后的第一节课,我接到了校方通知,说这是一堂国文课,由我来主讲。我要给大家讲的,是一篇法兰西小说,名字叫《最后一课》。这是一篇大家都很熟悉的小说。大家上中学的时候,一定已经读过这篇小说了。你们的弟弟妹妹……如果他们今天还能有幸坐在书桌前头,也许此时正在读这篇课文。可是,我们每一个人是不是都把它读懂了?这篇小说讲述的是普法战争时期,发生在阿尔萨斯省的故事……下面就请林华珺同学来朗读一下这篇课文。

林华珺上台。

闻一多对她点点头。

林华珺开始朗诵,一组同场叠化——

林华珺在大声地朗诵着,师生们安静地听着:

林华珺:我的孩子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柏林已经来了命令,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学校只许教德语了。听着听着,师生们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林华珺:他说,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最明白,最精确;又说,我们必须把它记在心里,永远别忘了它,亡了国当了奴隶的人民,只要牢牢记住他们的语言,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

林华珺:窗外又传来普鲁士士兵的号声——他们已经收操了。韩麦尔先生站起来,脸色惨白,我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大。

“我的朋友们啊,”他说,“我——我——”

但是他哽住了,他说不下去了。

他转身朝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量,写了几个大字:

“法兰西万岁!”

然后他呆在那儿,头靠着墙壁,话也不说,只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放学了,——你们走吧。”

林华珺朗诵完毕,她的眼圈已经泛红。

礼堂里,很多女学生已经开始小声抽泣,男学生或沉默,或义愤,或悲怆。

闻一多环顾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他的声音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高亢。

闻一多:同学们,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再听到这篇课文,你们是不是每一个都懂了?一个民族,当它不能用自己的语言,去表达其愿望的时候,即或它的子孙在肉体上依然生存着,可是,那又能有什么意义呢?失去自由的苟活,在任何情况下都只能是痛苦的代名词。用不着我说,大家都知道了,明天,我们又要去漂泊,去到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带好自己的国文课本,无论你学的是电子物理、生物医学或者是拉丁文,这都不重要,因为你首先是一个中国人,珍惜你们手中的教科书吧。到了昆明,我要给你们讲诗经、讲楚辞、讲庄子、讲屈原,讲五千年以来,中华古国最灿烂、最辉煌的篇章!同学们!中国,不是法兰西,因为,中国永远没有最后一课!

礼堂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程嘉树、林华珺、叶润名、叶润青、毕云霄等人早已热泪盈眶,热血激荡。

黄启威家  白天  内景

裴远之、方悦容等人聚在黄启威家。

裴远之和方悦容同时:服从组织决定。

吴磊伯:周副主席也非常关注临大的迁徙,经与省委市委商量决定,任命王亚文同志为青年工作特派员,临大党员的组织关系,由他带到昆明接转。

裴远之和方悦容点头。

圣经学院教室  白天  内景

一张大地图挂在黑板上。

同学们不解其意,正小声议论着。

黄钰生:同学们,此次西迁,学校拟定所有师生分成三路赶赴昆明。第一批,由陈岱孙、朱自清、冯友兰、郑昕、钱穆等十余名教授,乘汽车——

他对着地图比画着路线:经桂林、柳州,到达南宁,专程为广西当局热情邀约联大前往广西办学之诚意表示感谢,再取道镇南关进入越南河内,再转乘火车,经滇越铁路抵达昆明。

黄钰生:第二批,则走水路,由樊际昌、梅关德和钟书箴先生率领,成员包括教师眷属,全体女生及体弱男生,分批经粤汉铁路至广州,取道香港,坐海船到达越南海防,再乘火车经滇越铁路到达昆明。

程嘉树:黄先生,第二批是全体女生和体弱男生,那剩下的男生怎么走?

黄钰生:步行。

很多同学都颇感意外。

程嘉树:从长沙到昆明三千里路!就靠两只脚走过去?

叶润青:是啊,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船不坐啊?

黄钰生:此次西迁,相信大家都听到了声音,这些声音有的来自外界,也有的来自同学内部,说民族危亡之际,理当奔赴前线,而非逃往后方。但我们心如明镜,大家从平津万里流亡来到长沙,如今又将三千里跋涉,绝非苟全性命,皆因国家文化之重任、民族复兴之命脉,全在诸君身上,我们和那些奔赴前线的将士们,虽去向相反,然目的相同。从长沙步行去昆明,要跋涉三千里路,途经三省,翻越无数崇山峻岭,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栉风沐雨,砥砺前行,我们就是要用两条腿,去向世人昭示,我们这群为保存中国文化而艰难跋涉的人,不是什么“逃兵”“懦夫”!

话音未落,同学们已经按捺不住地纷纷主动举手请缨——

“我们不是逃兵、懦夫!”

“我愿意加入步行团!”

“我也愿意!”

一片激动的请缨声中,只有程嘉树一脸懵懂,他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那么积极。另外一个没那么积极的,是文颉。

好不容易等大家冷静了下来,有个同学问道:黄先生,我想请问一个问题,步行三千多里,沿途的开销怎么办?

黄钰生:这点请同学们放心,步行团的一切费用皆由政府供给,所有加入的师生,学校会统一发放补贴。

闻言,文颉也突然积极地举起了手。

黄钰生看到台下的学生里,除了程嘉树,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黄钰生:同学们,我知道你们都很积极,但是步行这条路最为艰难,所以对身体素质是有要求的,想加入步行团,必须先通过体检。

毕云霄:体检?

圣经学校礼堂  白天  内景

礼堂里已经聚满了男生,他们正在排队体检。

叶润名站在秤上,登记的男护士在登记表体重一栏上写下了“67kg”。

男护士:体重合格。

叶润名下秤:谢谢。

他拿着自己的报名表去往下一个脏器听诊器项目。只见毕云霄正在哀求校医徐行敏。徐行敏正是给毕云霄治疗肺炎的医生。

毕云霄:我已经好了,真的好了!

徐行敏在毕云霄的体检表上写下“不合格”三个字。

叶润名:云霄,听医生的,跟润青他们坐船吧。

毕云霄郁闷不已,抓起表格离开。

正在这时,人群里传来骚动声,大家看过去,闻一多竟也来了。

文颉:闻先生,您也来报名旅行团吗?

闻一多:是啊。

文颉:学校不是安排教师和家眷坐船吗?

闻一多:你们走得,我有什么走不得的?火车我坐过了,轮船我也坐过了,但对于中国的认识其实很肤浅。我要用自己的脚步,去触摸那些沧桑,国难当头,我们这些掉书袋的人,确实应该感知国情,体察民情。我们的迁移之举本身就是教育之旅,怎么能少得了教师呢?

周围的同学纷纷鼓掌:闻先生说得太好了!

文颉:听了您的这番话,更坚定了我报名旅行团的决心。

文颉侧身让闻一多先体检:先生,您先请。

闻一多:谢谢。

他站到秤上。

男护士测量后:闻先生,您的身高体重达标。这是您的报名表。

闻一多接过报名表。

文颉接着站到秤上。

男护士:体重61公斤,这位同学,你的体重偏轻,步行到昆明恐怕会吃不消,你还报吗?

文颉:报!当然报。

闻一多:文颉,这不是逞强的事,你这么瘦弱,挺得住吗?要不你还是坐船吧。

文颉:像您这样的大教授,都能放着车船不坐,跟我们一起遭这份罪,您能挺住,我一个二十出头的人有什么挺不住的?

看到闻一多赞许的目光,文颉放松了许多,笑了。

徐行敏医生走到了众人面前:体检完的同学先别急着离开,我还要重申下旅行团的卫生问题。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徐行敏:咱们这次经贵州到云南,云贵川原始森林都有瘴气之地。这瘴气就是疟疾的一种,人若得上,发作起来非常凶险,但有一种预防的方法,就是吃金鸡纳霜丸,这个请同学们务必记住。再则,野外行走,一定要当心伤寒和肺炎,出发前必须要打预防针,有一部分同学已经打过,没有打的,请尽快去打……

程嘉树住处客厅  白天  内景

程嘉树把一个大包放在客厅的几案上,里面装满了他刚买到的东西。

叶润青转过来看。

程嘉树一件件拿出来交给林华珺:你没坐过船,肯定会晕船,这是晕船药……海上太阳大,太阳镜、遮阳帽也是必需品……花露香水,坐火车的时候它可以防蚊虫……巧克力,路上要是没饭吃的时候吃一块……

叶润青的脸色难看极了,她已经忍无可忍:别人的女朋友,自然有她男朋友操心,用得着你这么惦记吗?

程嘉树:别人女朋友怎么了,她还是我邻居呢,我答应林妈妈要照顾她。

叶润青:那我的呢?你不也答应我父母要照顾我吗?

程嘉树:你不是有哥吗?

叶润青:你知道我还有个哥就好。

林华珺当然听得出来叶润青这话是对程嘉树和自己说的,有些尴尬。

程嘉树:行行行,我的晕船药和巧克力都给你!

叶润青:这还差不多。

忽然叶润青想到什么:哎,什么叫你的?难不成你也坐船?

程嘉树:当然,不然怎么照顾你们?

林华珺有些意外:你不参加步行团?

程嘉树回答得理直气壮:能坐船,我为什么要参加步行团?

叶润青讥讽:黄先生说女生和体弱男生坐船,请问你是女生,(上下打量程嘉树)还是体弱男生?

程嘉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我体弱,行了吧。

叶润青:你体弱?毕云霄都去报名参加步行团了!

程嘉树:他还是个病秧子,体检肯定过不了,也得跟我们坐船。

叶润青急了:程嘉树,你就是个逃兵、懦夫!

程嘉树:叶润青,你一个劲地逼我去参加步行团,你怎么不让你哥去?

林华珺:润名已经去报名了。

程嘉树愣了一下:他不跟你们坐船?

林华珺:润名说,跟步行团去昆明,固然辗转辛苦,但对于我们埋头书本的学生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借此切切实实地去了解我们的国家。

叶润青:听见了吧,我哥才不像你呢!

林华珺:如果我是男生,我会毫不犹豫选择步行团。

原本理直气壮的程嘉树此刻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林华珺:润青,我们上楼准备行李,让嘉树再好好想想。

两女孩上楼。

这时,郁闷的毕云霄走了进来。

程嘉树:就知道你体检过不了。

毕云霄郁闷地坐到桌边,看到桌上一堆的太阳镜、晕车药……

毕云霄:你准备这些东西,不会是想坐船吧?

程嘉树有些心虚了:坐,坐船,不行啊?

毕云霄怒了:你要是坐船,以后就别说是我兄弟!

毕云霄狠狠地鄙视了程嘉树一眼,上楼去了。

程嘉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身后传来双喜的叫声。

双喜:少爷,少爷,行李我收拾好了,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程嘉树:别烦我!

双喜:咋了这是?

程嘉树噌地站起身:我不坐船了!

双喜:啊?

程嘉树大步往外走。

双喜追了出去:你去哪儿?你不会要参加步行团吧?

程嘉树头也不回:别跟着我!

圣经学院告示栏  白天  外景

告示栏上张贴着“赴昆明旅行团名单”。

学生们正挤在名单下寻找自己的名字。

叶润青、林华珺、毕云霄、叶润名都在查看告示栏。

叶润青:(惊叫一声)旅行团怎么有程嘉树的名字?他不是要跟我们坐船吗?

毕云霄:是呀!这家伙是唱的哪一出啊!

程嘉树的声音传来:怎么?不能给你们个惊喜啊!

众人回头望去——程嘉树正站在布告栏旁边。双喜跟着他。

程嘉树:润名!咱俩一路走!

双喜很担心:少爷,你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苦,参加旅行团,你能行吗?

叶润青:双喜,你能不能少操点心?养孩子呢?我哥那身板都能参加旅行团,你家少爷那块头,走点路怎么了?

双喜:叶小姐,你怎么还火上添油呢?

林华珺:你家少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总得给他机会历练吧。

林华珺看向程嘉树,程嘉树:不就三千里路嘛,有什么好怕的!别人走得,我也走得!

在一旁的毕云霄却长叹了一口气。

叶润名:云霄,你是不是遗憾不能参加旅行团?

毕云霄:连嘉树都去旅行团了,我一个大男人,却要和一群女生一起坐船!

叶润名:你不要想太多,想历练,将来到了昆明多的是机会。

正在这时,一个同学过来:林华珺,你的电报。

他把电报交给了林华珺。

林华珺拆开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叶润名和程嘉树同时:怎么了?

林华珺表情恢复自然:家里寄来的,询问我的情况。我去给我妈回一封电报。

叶润名:我陪你。

林华珺:不用了。明天就要出发了,你们快去准备吧。

林华珺快步离开。

叶润名和程嘉树没有多想,这时有同学走过来招呼大家。

同学甲:参加旅行团的同学请跟我去领取甲种赴滇就学许可证。

圣经学院角落  白天  外景

走到角落,林华珺这才用颤抖的手重新打开电报,只见电报上赫然写着:华珺,令堂病危,速归。嘉文。

林华珺眼泪奔涌而出,她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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