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2 / 2)
严言这才正眼将许长明从上到下打量个遍,许长明被严言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他慌乱的安慰道:“我可以为你父亲说好话,但不是现在。难道……不行,你父亲此等罪行,流放只怕难平百姓心头之怨,我求情只怕适得其反。至少……至少,我能向你保证,至少给你父亲留的全尸……”
“好了。”许长明所言,严言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我们已然陌路,今后,你不必再来。我已听说你与方梦玉会提前完婚,恕我不能倒是不能前去,就在这里祝你们二人百年好合。”
许长明猛地握住了扶手:“你别这么说,我们是有婚约的!”
“你心里也清楚,这婚约,早就作废了。”
许长明无力的松开扶手:“严府现在已然飘零,若是今后太子继位,我也算是个新贵,到时有我护着你。就算严府没了,我还是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难道你甘心嫁给桢王做妾?又或是今后被太子送去和亲!你父亲做下错事已然无力回天,我落井下石,也不过是想此事早早了结,来保下你的性命!”
许长明越说越激动,严言反倒越来越平静。
“我初次见你,就觉得你像春日细风。你待人温和,性情明朗。你乐观,洒脱,自由。许府崇尚弱肉强食,你在这种环境之中,既没有野心,也没有因自己的身份而妄自菲薄,我那时就觉得你这人,可贵。”
“你别说了,我明天再来见你。”许长明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的手慢慢从扶手挪到轮子上,怎么找都找不到推动轮子的位置。
“后来,你当了将军。你站在城墙之下,英姿飒爽。你与旁的将军不一样,你不似他们那般铁血,但一瞧就是个能为士兵着想的将军。再后来,你回来了。遍体鳞伤,备受打击。不过是出去打了一场胜仗,为什么回来的就不是当初出去的那个你了?”严言自问自答,她看着眼底清明的许长明,终于将这些日子心里一直藏着的遗憾统统掏了出来。
“我知道,世事无常。你恨着谁,想杀了谁,我都清楚。”
听到此处,许长明的瞳孔猛地收缩,“你都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血债血偿,我都明白,人之常情。换我,我也许会同你一样选择。”
“你不会的。”许长明低着头,严言瞧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到他轻笑一声,“你才不会,你若落到我这般田地,你会杀他,但你会正大光明的杀了他,而不是像我这般,折磨够了才杀。”
许长明紧握着轮子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我也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我怎么有资格说保护你的话。我连站,都站不到你面前,又怎么能替你挡下那些明枪暗箭。”
“并非如此……”
许长明好似听不到严言的反驳,自顾自的道:“我刚愎自用,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怎么才能回到以前?我怎么才能重新心无旁骛的站在你身边?我已经在很努力的清扫我们之间所有的障碍,可是不知为何,就算我扫清了我们之间的路,我还是走不到你身边。这条路好长,长的像我们的一生。”
严言手里绣着杏花的手帕,不知何时,已经随风落在脚下。
院子里的轮椅格外光滑,也可见其主人如何频繁的在使用它。
那轮椅吱吱呀呀的在一片平静之中往门口去,逃也似的消失在严言的眼里。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刚刚进宫的那段时间,也跟着那吱吱呀呀的轮椅一同去了。她不想再去回想那段光阴,扬起的嘴角在片刻反应之后又变成苦笑,这种感觉实在难受。
“殿下,或许,许公子不过是一时想不开,等他想开了,说不定还会再来找殿下的。”都弈方才站的不远,将二人的谈话从头挺到尾,他明白严言的感受。
“不会了。”严言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长出了一口气,“他若是有一天想开了,那我们就该去参加他的葬礼了。”
都弈对严言这句话摸不着头脑,不知其意是许公子死也想不开,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严言苦笑一声:“有的人看似不堪一击,实则坚如磐石。许长明则反之,看似呼风唤雨,实则任人摆布。”
严言的耳边还回荡着许长明方才所有的无能为力,她叹了口气,随即打起精神,将所有注意都放在了许长明走时的最后一句。
“都弈,今夜跟刘太医通个气,迟则后日,有人会将严暮云的谋反的证据呈上,若是陛下不醒,便是一盘险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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