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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开玩笑地问她:“你在公共场合约会男士,不怕被记者拍照片么?”

“我倒想呢!”蒋皎说,“我要是走到哪儿,记者就拍到哪儿,我这一辈子就值了。”

“那你就闹点绯闻呗。”我说,“这招准好使。”

“跟谁?克林顿?许帅你别逗了。命好才有绯闻,你知道不?”

靠!

“你睡得还好?”她问我。

“还行。”

“你会爱上北京。”蒋皎点燃一根烟,“你知道吗,北京是我最恨的地方,可我偏偏就是离不开它。”

“你喜欢这里?”我问她。

“还行。”她说,“尊贵的客人来了我才在这里请客。”

我也许是睡足了,心情不错,看着她也不觉得那么讨厌。她在我的眼神里变得妩媚起来,问我:“看我干嘛呢?”

“哦,不许看?”我转开眼光,装做看别的地方。然后我就看到了张漾,他正在另一桌服务,面对两个外国佬,整齐的制服,干净利落的笑容,看他的唇形,肯定是在说英语。

那一刻我疑心蒋皎是专门带我到这里来的。但于情于理,我肯定都不能表现出惊慌或者是愤怒。我尽量不动声色地回过头,侍者正好把牛排送上来,于是我专心吃起我的牛排来。牛排味道是不错,餐厅里若有若无的音乐也是我喜欢的。蒋皎却显得心不在焉,一开始埋怨小凡订的座位不好,后来又说沙拉的味道不对,莫名其妙地把人家服务生给熊了一通。我好心提醒她:“嗨嗨,注意形象。”

她破罐子破摔地说:“形象丢在上海了,没带回来。”

我笑。

她问我:“你笑什么?”

“笑你。”我说。

“难道我很好笑吗?”

“很好笑谈不上。”我说,“有点。”

“你神经。”她骂我。

我的面子再也挂不住:“你有这么多的钱,为什么不专点他为你服务?”

“许帅。”蒋皎脸色大变,“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连寸一起还你。”我把盘子往前一推,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她坐在那里不动。背挺得直直的,一口气看来暂时是没法咽下去,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我推开餐厅的门走出去,走到门边的时候,我跟他擦肩而过。他冲我微笑。我停下脚步喊他:“张漾。”

他的口吻无可挑剔:“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我的心里忽然涌起前尘旧事,无限凄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我从小打心眼里就瞧不起的人,却忽然让我感觉有些抬不起头来。

我朝他摆摆手出了餐厅。

蒋皎的司机把车开到我面前来,我装做没看见,准备去马路上打车直接去机场,这荒唐的一切,还是越早结束得越好。就在这时,蒋皎从餐厅里面跟了出来,红色的披肩挡住了她大半边的脸。她走得非常的快,像箭一样地冲到我面前,双手拉住我的大衣,用肯求的语气说:“许弋,你别走。”

她很少叫我许弋。

她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身子一直在发抖,双手抓着我的衣服不放,我可不想上娱乐版的头版头条。赶紧推开她上了车。她也紧跟着上来了,坐在我边上,头靠到我的怀里来。我的手臂被动地抱着她,心烦意乱。

“我知道错了。”她说。

噢,我都不知道她错在哪里。

她猛地离开了我的身子,坐直了,从包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一大把往嘴里塞。我吃惊地问她:“你干吗?吃这么多药?”

“我不舒服。”她说。

“你神经!”我骂她,骂完后,我拿起她的药瓶,把车窗打开,当机立断地扔了出去。

“你别丢下我。”她低声下气地说。

“你她妈再废话一句我就立马跳车!”这种女人,想不跟她流氓都不行!

她终于噤声。

“许帅,你能不能学得稍微稳重点?”那晚,蒋皎趴在我的身上轻声问我。

我抽着一根烟问她:“什么叫稳重?”

她说:“你读书的时候语文成绩可老拿班上第一名。”

“好汉不提当年勇。”

她咕咕地笑起来:“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被人追,就差躲到男厕所里去。那个技校的女生,叫什么吧啦的……”

“行了!”我打断她。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问道:“是不敢提呢,还是不想提?”

“以后不许再去那家西餐厅。”我说。

“为何?”她跟我装傻。

“你别侮辱我的智商。”我的脸色沉下去,“我的脑子还能思考。”

她还算乖巧,及时换了话题:“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真他妈的快,那时候我们肯定想不到,今天的我们是这个样子的,你说对不对?”

倒也是。

那是的我是个满怀豪情的好少年,理想一抓一大把。怎会想到会有今时今日的沦落。蒋皎忽然问起我一个巨深沉的问题,她说:“许帅,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受罪。”我说。

她哈哈地笑起来:“记住,要让别人受罪,这才叫本事。”

我用劲捏住她的胳膊,她哇哇大叫起来,等她脸色都青了我才放开她,轻松地说:“多谢赐教。我明白了。”

蒋皎看着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嘟着嘴撒娇地看着我。老实说,她算得上是个美女,我还记得她穿着蓝色校服,扎了小辫,坐在课桌上奋笔疾书的样子。如果十八岁那一年,我跟她初恋,一起看流星,说愿望,我们未必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但现在,她是她,我是我,我们就算是面对面,也永远住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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