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再入虎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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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玉儿在车上笑得很开心,她是一个快乐的女孩子,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到曾经的那些伤痛留下的痕迹。一个人做到举重知重易,要想做到举重若轻,没有很好的修为真的很难。齐玉儿做到了。

我很担心如果孙发财知道齐玉儿并非周正虎的外甥女,会恼羞成怒,找她的碴,那个流氓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我问小雅:“你怎么说齐玉儿是周……”小雅捏了捏我的手,悄悄指了指司机,不让我把话说下去。

齐玉儿天资聪慧,轻笑说:“怕什么,没有高官做亲戚还没有高人做靠山吗?天一现在是大师级的人物了,谁要敢太岁头上动土,使个法术让他生不如死。”

司机在前面笑,有些轻蔑。

小雅问:“齐小姐在哪工作?”

“什么小姐,我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你叫我玉儿吧,我在新华书店工作。”齐玉儿调皮地把头靠在我肩上说,“我从小孤苦伶仃,周大师,你以后保护我好不好?”

小雅瞅着我笑:“又来一个投怀送抱的,天一,你别是帝王身子帝王命吧。”

我被两个美女左右夹着,很是拘束,脸一红说:“小雅姐,先把齐玉儿送书店去好吗?”

齐玉儿身上的香气动人心魄,我又想起终极运的事,有机会一定要给她好好测一下。

送完齐玉儿,小雅去商场给我买了一顶黑色的圆形线帽,戴在头上很暖和。那个司机看着我滑稽的样子坏笑说:“这顶帽子太适合你了,一看便知是个算命先生。”小雅端详我一下说:“你老土了吧,算命先生戴的是圆眼镜,只有艺术家才戴帽子,顾城就长年戴帽子,那小伙多帅呀,天一弟弟比他还帅。”

那时顾城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不过他的朦胧诗在我们大学里还很流行,像“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太阳去追赶黑夜/又被另一群黑夜/所追赶”等,我都会背诵。

后来我也一直戴帽子,小雅给我买的线帽我戴了许多年,自从头上的伤好了后就一直偏头疼,只有戴上帽子才会舒服些。

周正虎家是一座两层小楼,在大都市,能住这样房子的人不多,非富即贵、非官即商才能住得起。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了一种阴森气,院子不大,栽满了绿植,一棵粗壮的广玉兰已经遮天蔽日,广玉兰的旁边竟然还栽了两棵葡萄,枝蔓丛生,一直爬到二楼顶,把小院盖了个严严实实,葡萄的叶子已经落了,如果是夏天,这院子可够阴凉的。

走进宽大的客厅,也到处可见绿色盆栽。一个身材中等却很肥硕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在看电视,看到我们只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小雅谦恭地介绍说:“这位是周局长,这是周天一。”

周正虎指了指他身旁的座位说:“嗯,坐吧,你也姓周?”

小雅说:“是啊,你们是一家子呢,周局,嫂子呢?”

“她拉着王伟去打麻将了,嗯,你也坐吧。”周正虎不怒自威,放不下公安局长的架子,也难怪孙发财会憷他。

肖衍四说,宦海沉浮是非多,市井往来有真我。他说我的性格不适合周旋于官场,让我今后与官场人物打交道要万分小心。可是现在我已经身不由己了。

“周天一,嗯,听着这个名字像是风水先生,你年龄不大吧,什么时候开始学《易经》的啊?”周正虎的声音像是作报告。

我坐直了身子说:“《易经》不是学而知之,而是悟而知之,这门学问,三分在学习七分在天赋。”

“嗯,你是说你天生不凡?”周正虎目光阴沉。

在自己家里装什么深沉啊,我是你请来的客人,不是你的犯人,干吗一副敌视的样子。我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雅看我一点不知顺和,插话说:“周局,天一年轻说话冲,你该批评的不用客气。”说完向我递了个眼色。

周正虎脸色一缓说:“不怕的,我年轻时也是这脾气,小雅,你去超市买些菜,一会儿在家里吃。”

小雅明白这是让她回避,马上应承着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客厅里顿时没了生机。周正虎竟然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拉着我的手异常恳切地说:“天一兄弟,咱五百年前是一家,你别把我当外人,我知道你是得道之人,法力无边,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受宠若惊,差点没跳起来,好不容易才掩饰住惊慌说:“周局长,你过誉了,我可不敢当‘得道’两个字,有话你请讲,我尽力而为。”

周正虎调整了一下情绪,给我讲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我听完后差点没昏过去。

一生干净清白,没有任何秘密的人,可以坦荡见天日;心有恶业,藏污纳垢的人,闻风怕草动,天黑盼天明,却又最怕见阳光。

周正虎是后者,他藏了这个秘密五年,惶惶不可终日,也积郁了一心的病魔。如今我知道了,便做不了心底坦荡的人,因为要为他担当恶业。

五年前,周正虎还是刑侦处长时,大都市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一家五口,老的六十岁,小的八岁,被人杀害,上级限期一个月破案。周正虎是专案组组长,他深知这个案子影响巨大,压力也异于寻常,破了案可以立功受奖升官擢职,破不了案不仅要承受各方的指责,还意味着前途的终结。他是玩了命地找线索,分析案情,调查取证。可能是他的点儿太背,离最后期限还剩三天,仍然一无所获。

这时候,他顺手抓了一个流窜犯,那时他的一个手下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要他用这个流窜犯顶包。他一时失智,竟然同意了。在他和那个手下的精心策划下,对那个流窜犯实施了非正常手段审讯,屈打成招,总算结了案。那个流窜犯稀里糊涂送了命,他也因此受到了上级的嘉奖,并在一年后坐上副局长的位子,那个手下从此成了他的心腹。在他的安排下,那人慢慢干上了派出所所长。

事情到这里本来是天衣无缝,皆大欢喜,但是谁知道,从此那个人处处以功臣自居,不仅在他面前吆五喝六,没大没小,还以他的名义在外面胡作非为。今年上级要对局领导进行调整,他有希望转正,可是那人这时又跳了出来,要进局机关,而且想当经侦处的处长,并且威胁他如果不成就把那件事抖搂出来。心腹从此成了心腹大患。局里各部门车马炮都摆得好好的,哪还有活动的余地。他根本无法满足那人的要求,所以他现在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周正虎最后恶狠狠地说了句:“我恨不能杀了他!”

周正虎没说那人的名字,我猜应该是王伟。

人的心里正和邪本来是各居左右,正旺则邪衰,为人便行正道;邪盛则正弱,为人便常邪恶;如果邪占了正位,心里满是恶念,这人便无可救药得成了完全的魔鬼。周正虎现在心里的邪恶正慢慢挤占着正的位置,如不及时调理,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十恶不赦之徒。

周正虎问我:“天一兄弟,你可有什么方法破解?”

人作恶,天不容,这样的事怎么可以破得了!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如果甩手而去,他也会杀了我。

我很后悔临来之前没摇一卦,如果卦里告诉我周家此行是如此的凶险,我宁愿亡命天涯也绝不会来蹚这汪污水。

世上没有后悔汤,只有解毒药,我只能试着为周正虎施药解毒了,帮得了帮不了他我不敢说,我得先自救要紧。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的路可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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