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世因果(2 / 2)
今生无病为何因,前世施药救病人。
今生多病为何因,前世杀生害命人。
今生囚牢为何因,前世作恶害别人。
毒药死者为何因,前世毒药害别人。
伶仃孤苦为何因,前世奸恶算计人。
鳏寡孤独为何因,前世狠心嫉妒人。
眷属欢笑为何因,前世扶助孤独人。
今生矮者为何因,前世地下看经文。
今生吐血为何因,前世恶口骂僧人。
今生耳聋为何因,前世扰乱念佛人。
今生疯癫为何因,前世酒肉逼僧人。
今生身臭为何因,前世污秽浸佛身。
今生吊死为何因,前世劫索在山林。
雷打火烧为何因,大秤小斗欺骗人。
万般自作还自受,地狱受苦怨何人。
莫道因果无人见,远在儿孙近在身。
前世修福今世受,今世修积后世荫。
有人受持因果经,消灾免难福长存。
有人讲说因果经,事事如意得称心。
有人高唱因果经,生生世世得聪明。
有人印送因果经,灾凶横祸不临身。
若是因果无处应,善恶赏罚如何分。
若人念佛虔诵经,身登莲台极乐人。
若人深信因果经,福至心灵皆称心。
三世因果说不尽,苍天不亏善心人。
三宝门中福好修,一文喜舍万文收。
以君寄在禄宫库,世世生生福不休。
我睁开眼,顺着声音的来处寻找,在离我不远的一株松树下,看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坐在树下,旁若无人地引吭高歌。他的身边围了很多游客,向他放在脚下的钵里丢一些钱,老人唱了一阵,收起钵,飘然向遇仙寺后的一条小径走去。
我进得饭馆里,老君还在浅酌低饮,桌上四个菜吃得极为讲究,盘子里一半是被他夹过的痕迹,另一半一动未动。这是一个做事分明,与世无争的人,有这种品性的人,一般都是清高孤傲。
我夹了一箸菜放在嘴里边嚼边问:“老君,那个白发老人每天都来这里乞讨吗?”
老君呷了一口酒,慢条斯理道:“他每天午时都在遇仙寺前唱十遍《三世因果经》,唱了十年了,你是第一个说他是乞讨的。”
我脸红了一下,分辩说:“他若是僧人,他的做法叫化缘,可他非僧非道,不是乞讨是什么?”
“乞讨是求人施舍,他是施舍做人的道理给芸芸众生,那个钵盛的不是利,是人心。”
我为自己的世俗心感到羞愧,沉默了片刻说:“老君,你这话有禅意。”
老君又“哼”了一声,似乎不屑于我对他的评价。
吃完饭,我和老君过遇仙寺进了洗象池,在大雄宝殿里拜了普贤菩萨,老君把我引进了方丈的禅室。
老君说,方丈叫广善,自幼在五台山出家,十八岁游历名山大川,二十八岁设坛讲经,四十岁时来峨眉山,留住至今,是峨眉山修行佛法最深的高僧。
广善和尚坐在一张八仙桌旁正在饮茶,老君打了个揖,说:“广善师兄,讨扰了。”言罢在下面坐了,广善和尚慈眉善目,面带微笑,看了我一眼,指了另一把椅子说:“施主也坐吧。”
我诧异地看看老君,不明白他为什么叫广善师兄,但看情形,他们是很熟。
老君说:“广善师兄,这位小兄弟从大都来,想寻一位叫了空的师父。我是一个俗人,孤陋寡闻,不曾知道了空师父仙居何处,广善师兄在峨眉修行多年,想必知道。”
广善和尚沉吟良久,摇摇头说:“据我所知,这山上没有法号叫了空的师兄,不知道施主是从何得知了空师兄人在峨眉的。”
听广善和尚这样说,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我说:“我师父叫肖衍四,他临终前给我留了一句话,让我来峨眉山找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你确定了空是佛门中人吗?怎么会有大师这样的称呼?是你师父对他的尊称,还是他的法号后面本就有“大师”二字?”广善也困惑了。
“我对了空大师一无所知。”
“你师父是佛门中人?”
“不是,他是学《周易》的。”
“哦,原来如此,”广善顿了一下说,“山上懂占筮之法的只有华藏寺的铉真禅师了。他是从九华山游历至此的挂单和尚,已经住了快一年了。你不妨去他那里打听一下,或者他能帮你参透禅机。”
我心里又燃起一线希望,但是转念一想,铉真只在峨眉住了一年,他肯定不会是了空,那广善不知晓的事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马上又熄灭了。
广善察颜观心,看出我的惆怅,说:“施主,既然你师父让你来峨眉寻人,那肯定有他的道理。佛法讲‘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得也未必是真得到,失也未必是真失去。你有千里之外向善之心,大善若水,水至源头自然清,相信你终可达到得即是失,失即是得之境界。”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师父让我来峨眉山寻了空,或许这了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一个人。了便是“得失了了”,空便是“万事皆空”之意,说不定他是想让我来这座佛山感悟一些事情的呢?也罢,一切随缘吧。
我起身谢过广善,与老君出了禅室,问他:“现在去华藏寺吗?”
“在这住一晚上,明天早晨去金顶。”老君不假思索地说。
我不了解山上的情况,看看天色,面露疑惑说:“这天还早,为什么要住下呢?”
“娃儿,你想去山顶冻成冰块吗?”老君用木杖指了指看似很近的金顶说,“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求佛万里路,不争一日程。先在此歇息一晚,这里的旅馆我熟,热水热饭热被窝,安逸得很。”
我只得应了,随他进了一家旅馆,老板也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见老君来了,熟络地打着招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我说:“老君,这回你跑不过人家莽娃了吧!”
老君“哼”了一声:“跑得过我还用住你的店?”
老板心照不宣地笑,拿了钥匙给我们开了两个房间。我问:“山上的旅馆都是单人间吗?”
“老君喜欢一个人住,我这里常年给他备着房间,”老板小声说道,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他的房间我算半价的。”
我的房间是三人间,已经住了两位了,听口音是山东人。两个人很热情,见我进来,打量我一番说:“你一个人上山吗?看你像个学生,不到放假的时候啊,是来上香,还是旅游的?”
我倦倦地答道:“不上香也不旅游,散心的。”
两人倒不见外,问长问短,喋喋不休,后来见问三句我答一句,也没兴致理会我了。我也不管他们,身体一挨上床,全身像散了架一样,再也不想动了,半睡半醒地听他们拉呱儿。
听了一会我便对他们的话题感兴趣起来,原来这两个人是山东枣庄人,那地方我没去过,但我一个大学同学就是枣庄人,枣庄离孔子的老家曲阜不远,也算是孔孟之乡,多讲仁义道德之人。年长的叫向义,另一个叫春河,两个人是表兄弟,向义的母亲在他十三岁时因与其父吵架负气出走,二十多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从母亲出走后,向义就辍学寻母,全国除了台湾香港澳门之外都走遍了。现在他三十六岁了,还没有娶老婆,房子也卖了,平时靠四处打零工为生,虽是这样,但他仍然没有放弃寻找母亲。他说,就是死在寻母的路上,也要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次他听一个老乡说在峨眉山卧云庵见到一个老尼,很像他的母亲,于是就凑了钱和表弟一起赶过来。
向义说:“春河,我的左眼一直在跳,我觉着这回一定能找到俺娘。”
“我也感觉该找到了,二十多年了。向义哥,苍天不负有心人,老天该开眼了。”
“唉,如果这回再找不到,我想从金顶上跳下去。”
“不会的,哥,一定能找到。”
我被向义感天动地的孝心打动,翻身坐起来说:“我给你测一卦吧。”
两个人被我吓了一跳,春河结结巴巴地说:“小兄弟,你说什么?”
“我是学《周易》的,我给你们测一卦,也许对你们寻找亲人有帮助。”我诚恳地说。
“唉,小兄弟,不瞒你说,算命先生我求了无数了,每回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可就是不灵验,你——”向义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说,“你的好心我领了。我、我们的钱也不多,掏不出卦金了。”
“我不要卦金,”我说,“我也是人子,我知道做子女的失去母爱的痛苦,我就是想帮帮你。”
春河劝向义:“哥,让他试试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
我下床,先去洗净了手,又漱了漱口,要向义也照做了,让春河把桌子收拾干净,拿出铜钱,请向义摇出一卦。
我一看卦象,先自松了一口气,(为防看官对此卦生搬硬套,自误误人,此处不提卦名)主卦六冲卦,变卦六合卦,六神无凶,用神合世爻,旬空不现。我反复斟酌之后解道:“你母亲不在这里,但是应该在下个月能见到。不是你找到的,是她会回家。你下个月不要外出,在家等她就行了。”
向义无惊无喜,苦笑说:“我找了二十多年都没找到,她怎么会自己回家?小兄弟,你别安慰我了。”
春河也泄气了:“是啊,要是能回家早就该回来了,还用等二十多年后吗?”
我明白他们是历经千辛万苦早已心灰意冷,尤其看我年纪这么小,哪会相信我。我把大都市易经协会发给我的副会长证件拿给他们看,又把我的手机号码写给他们说:“我是认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明天你们去卧云庵找一下,如果找不到,就回家去等。一个月后给我打电话,如果老人家没有回家,我发誓会和你们一起走遍天涯海角去寻找。”
向义和春河相视一眼,向义对我点头说:“如果你真的算准俺娘不在这山上的话,那我就信你回家去等。”
春河很高兴,把向义支出去后对我说:“小兄弟,谢谢你,虽然我也不是十分相信你的话,但是你毕竟给了我向义哥希望了。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跟他来峨眉山,就是怕他万一再找不到,一时想不开跳了悬崖。”
我想,人自助天亦助之,二十多年的艰辛寻母路,老天是看到了的,现在到了帮他了却心愿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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