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一箭三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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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段时光,我有一颗弱弱的好心,安放得端端正正,但是被人蹂躏得千疮百孔,边蹂躏还边露出快意嘲弄的笑。因为我的好心师父丧命,家人受惊,丢过学业,失去爱情,朋友离散……慢慢地我知道光有好心还不行,还要有好的分辨能力,把好心用到正确的地方,若不然,自己受到伤害是小事,善愿会被小人利用,小人的恶业会有恃无恐地无限放大。对小人的好心其实就是对恶业的纵容。

《易经·系辞》里这样说: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人不积善就不会有好的名声,不积恶就不会导致性命不保。小人总是以为小的善行没有益处而不去做,认为小的恶行不会造成大的伤害而不制止,所以罪恶越积越多,最终会害人害己。

以前我对这段话还有很大的困惑,认为既然一心向善,做善的事业,就该用宽容忍让去感化小人,而不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随着我阅历的增加,涉世的渐深,才慢慢懂得孔子这段话的真实含义。对一些顽冥不化的小人来说,宽容就是纵容,忍让就是助虐,不当头棒喝,他不会自醒。换句俗话说,叫不给他“怕觉”,他就永远无知者无畏。所以我现在对小人不会再动恻隐之心,该给惩戒的一定会给,不是我不安好心,而是好心善愿的另一种施用。

酒足饭饱之后,胡胜要去睡觉,我说:“月光这么好,再坐会吧。”

胡胜说:“你是想看月光,还是想看戏?”

我哪有心情欣赏月光,当然是看戏,只是不知道我的计谋能不能成功,单强会不会演一出好戏给我看。

侯华这妖精别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是要她用身体换单强这等粗人的忠诚是万不可能的,她有她的办法对付单强。

我这一顿烈酒,一番挑拨的话,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单强还是有作用的。荒山野岭,孤男寡女,单强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不信他能忍得住欲火攻心。

“万客家”旅馆要比老韩的“仙客来”小且简陋得多,五间木头做的小房子非常狭小地挤在山路旁边的岩石上,房子后面十几米远就是悬崖,平时没有游客住在这里,只有“仙客来”住满了,才有游客会在这里暂住一宿。侯华住的是最靠边的一间,本来一间房里有四张床,她自己掏了四张床位的钱包了单间,单强也硬是霸占了紧挨着侯华的一间,他是山上的治安员,山上做生意的人都对他敢怒不敢言。

我想侯华如果在十天前为自己卜一卦的话,是不会去而复返住在山上的,这一夜将会让她铭记一生。

单强进房间好一会儿了,没什么动静,我怀疑他是不是酒喝得太多睡着了。胡胜早就没了耐心,打着呵欠说:“小周,太冷了,我要睡觉去了,你自己在这里看月亮吧。”

胡胜说着伸了个懒腰要站起来。这时,单强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单强晃晃悠悠走到侯华的门前,伸手“啪啪”敲门。夜静人声远,我听到他在叫:“侯华,开门,我房里没水了,讨杯水喝。”

“我睡下了,去老板房里找水吧。”侯华的声音。

“老板房里也没水了,我渴死了,快点开门。”单强有点烦躁,声音也高了起来。我差点笑了,这小子真不懂风情,大半夜的敲女人的门,说句软话,女人再怎么着戒备,也不会忍心不开门的。

胡胜也来了精神,小声说:“你说侯华要是不开门的话,他会不会破门而入?”

“她会开门的,这女人太过自信自己驾驭男人的能力。”我不假思索地说。

果然,我话音未落,侯华把门打开了,身上只穿着睡衣:“吵什么吵,大半夜的烦不烦啊,忍一宿能渴死你!”

单强不待她说完,已经饿虎扑食般地将侯华抱在了怀里,然后把门“砰”地一下撞上。侯华惊恐地大叫:“单强,你干什么!你疯了!”

“要上演真人版的A片了。”胡胜有些兴奋。

单强连灯都来不及关了,一心一意对付起侯华来,隔着木门,我们可以听见里面的厮打声,侯华拼命地喊:“救——”

只叫出一个字,就被什么堵住了嘴,只剩下“呜呜”声。

月光清冷,山雾迷茫,偶尔一声凄厉的鸟鸣划过天空,让人感觉到海拔一千七百多米的山上,更加的荒凉恐怖。听着不远处房间里的挣扎声,我顿时产生了幻觉,似乎看到玉儿正在被人凌辱,我的心脏窒息般地疼痛起来,眼睛不由得潮湿了。

我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侯华纵然对玉儿有罪,她曾经也这样祸害过玉儿,可是我这样去惩罚她,我会有复仇的快感吗?没有,这一刻我只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龌龊。

我忽地站起来,指着侯华的房间对胡胜说:“快去阻止单强!”

胡胜瞥了我一眼,揶揄道:“心疼啦?你这一招太损了,想玩英雄救美的把戏不是这样玩的,现在怕是已经晚了!”

胡胜误解了我的用意。

我拉了他就往侯华的房间冲过去,胡胜一脚踹开门,眼前的一切令我们脸红耳热地定住了。地上是单强和侯华的衣物,两个人赤条条地叠在一起,侯华像一只可怜的羔羊一样被单强强壮的身躯压在身下,嘴被单强一只手捂着,两条雪白的腿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单强好像没听到我们已经进了房间,浑身汗涔涔地还在侯华的身体里不停地运动着。

我和胡胜合力把单强扯了下来,我看到胡胜淫邪的眼睛在侯华赤裸的身体上扫来扫去。侯华已经完全瘫软,任我们三个男人站在面前,闭着一双泪眼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道是没了力气还是惊魂未定,竟然没去拉过床单盖在身上。

这一刻,在她的心里,也许比被单强强奸还要耻辱。尽管我很想用“咎由自取”这个词去说服自己不去同情侯华,可是这样对一个女孩子,还是太残忍了。

我拿过地上的衣服盖到侯华身上,把胡胜和还在喘着粗气的单强推出屋外。

我正要转身走出去,侯华忽然哀怨地说:“这回你满意了……”

我低声说:“你不该来峨眉山的。”

“一报还一报,有债就躲不过去,我这算是还了玉儿的债了吗?”侯华有气无力地说。

“别提玉儿,你没资格!”我吼道,“你既然知道是债就不该那样去对玉儿!”

“对你好的女人我都恨……你不会懂女人的心,永远都不会。”侯华啜泣道,“你以为我追你到峨眉山来只为要那秘诀的吗?我想要的你永远不懂。”

“你还想要什么?我师父因你而死,玉儿被你逼得离家出走,你做这些不就是为了拿到梅花易数秘诀吗?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你这样不择手段害的只能是你自己。”

“是,你说得没错,以前我是有贪心,是在算计你,可是后来……即使你把我爸爸赶出了易经学会,让他丢掉了副校长的位子,我都没有真的恨过你,我知道那是欠你师父的债……你真想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吗?我想要的是你,我喜欢上你这个仇人了,我唆使姓单的那个王八蛋来威胁你,只是想把你逼下山去,我想给自己更多的机会去得到你……可是我太蠢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我错了,我太天真了,太自作多情了,去妄想一份不可能的爱。也好,既然错过了,那就错到底吧……让我们重新开始恩怨吧,一直到鱼死网破!”侯华幽幽地说。

“你真会讲故事,你这种冷血的女人会懂得爱?”我冷冷地说。

如果她真的会爱一个人的话,这种连爱都去算计的女人谁敢靠近?侯华的悲剧不在于她的乖戾,而在于她根本不懂如何去爱。

“冷血?”侯华冷冽一笑说,“你说得对,我是冷血,因为我的血管里流淌的是我母亲的血。她离开我爸爸只身一人去了国外,抛弃了我们父女,让我从小就失去了母爱,让我变得孤僻乖张,让我不敢相信爱情,又让我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这都是命对吗?”

她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嚣张和杀气,现在她只是一个无助的弱者。我知道这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默默退出了房间。

侯华在我身后歇斯底里地吼道:“周天一,你这个浑蛋,我恨你!”

我忽然觉得我也是冷血,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伤害一个弱女子,害得她本就不快乐的人生更加惨淡。我与侯华,与孙发财,与单强又有什么分别!

我敲开桃儿的门,让她去陪着侯华,我怕她想不开出什么意外。

单强的酒已经醒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足可以被送进监狱的蠢事,六神无主地在地上打转。

胡胜说:“兄弟,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告我呢!胡大哥,你给我拿个主意吧。”单强愁苦地说。

“我看最好的办法是破财消灾,你拿点钱出来,我找侯华谈谈,看能不能过得去。”胡胜说。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要趁火打劫。

单强看了我一眼说:“姓周的,你害死我了,你请我喝酒就他妈的纯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钱得你出!”

我说:“我和胡兄都是证人,不用侯华报案,我们就可以把你送公安局去。”

“算你狠,”单强一听公安局,马上泄了气说,“他妈的真冤,事才办了一半,还要破财,胡大哥你说得拿多少钱?”

“现在不是你说出多少钱就出多少钱的问题,而是人家侯华要多少,我去试探一下她的口风吧。”胡胜说。

胡胜说着去了侯华的房间。

没用一会,重新回来说:“单老弟,算你运气,侯华同意不告你了,但是至少要两万块钱,你现在快筹钱吧,别她再改变了主意。”

单强一听此话,好像解脱了一样,连连称是,转身去敲几家商店旅店的门借钱。

我问胡胜:“侯华真的要两万块钱吗?她肯私了?”

“不私了能怎么着?即使把单强送监狱里她也是毁完了,女孩子要面子……嘿嘿,她不要钱,可是单强拿了我们一万块钱,我得敲他一笔。”胡胜坏笑说,“小周,你这一计用得好,不光一万钱拿了回来,还多赚了一万,另外也攥了单强的把柄,看他还敢把你怎么着。真是一箭双雕。”

他哪里知道,这岂止是一箭双雕,三雕四雕都不止,只是这箭也同时穿透了我的心。

胡胜拿了单强的钱,又再三嘱咐他先消失一段时间,等把侯华劝离峨眉再回来。官场中人,玩弄起阳奉阴违的伎俩来滴水不漏,心慌失智的单强哪是胡胜的对手,不仅没有丝毫怀疑,还对他感恩戴德。

单强连夜下山去了,天还不明,桃儿也来告诉我,她打了一会盹,侯华不见了,所有的东西也都带走,像是下山去了。

我急忙起了一卦,知道她是向成都方向去了,才放下心来。

胡胜拿了两万块钱,喜不自胜,说:“这一趟峨眉没白来,看戏长见识还赚了一笔钱。小周,你是大哥的福星。”

我说:“我的警报解除了,你可以回去了。”

“别呀,我好不容易逮着一次休假的机会,你让我安生地舒服几天吧,再说了,我们兄弟相处得多融洽啊,真让我走还舍不得你呢。”

我看他有些乐不思蜀,只得随他去了。

胡胜又悄悄问我:“你和侯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你追她,还是她在追你?桃儿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得糊里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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