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身陷囹圄(2 / 2)
“这没问题,当时我办公室里还有证人呢,那小子的确向我要钱了。”杨运狡黠地笑了。
“周天一,你不是和周正虎好吗?看这回谁救得了你!”黑脸张美美地喝了一口酒,得意地自言自语。
“你和姓周的有仇?”
“有什么仇,就是看这孙子不顺眼,上一回不知他用什么招术,竟然把小雅给迷倒了,还和周正虎认了本家,老子在派出所干了十几年,至今还是大头兵一个,要不是周正虎那王八蛋压着,老子早就干上所长了,好在老天有眼,周正虎倒了台,周天一又犯老子手上了,这就叫报应,报应你懂不懂?”
原来周正虎在台上时,黑脸张曾经托人走过他的门子,想往上升升,结果周正虎收了他的礼,一直没给他办事,为这事他整天怀恨在心,周正虎下了台,他也算解了恨,可是毕竟没能亲自踩上一脚,这一回我落到他手上,他知道我和周正虎关系不错,当然要恨乌及屋。既然整不了周正虎,整我也一样能带来报复的快感。
第二天一早,黑脸张又把我提了出来,把一沓材料拍在我面前说:“你那宝贝徒弟都招了,你还不坦白从宽吗?”
我冷笑:“你少来这套,他招什么,他有什么可招的?”
“他招什么我不需要告诉你,看你主动不主动了,认罪态度在量刑时很重要,这个罪,”黑脸张用手指敲着材料说,“嗯,这个罪至少得判你三年。”
我知道黑脸张在唬我,干脆不理他了。
“还不说是吗?行,是条汉子,反正我们人证物证都有,你说不说的无关紧要,先去看守所待着吧你!”黑脸张一把抓起那些材料拂袖而去。
到了中午,来了两个警察,给我戴上手铐,推搡着我上了一辆警车,温鸿也在车上,他的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痕,也不知是杨运打的还是警察打的。他看了我一眼,眼圈一红说:“师父——”
我问他:“你说什么了?我们这是去哪里?”
一个警察喝道:“不许说话。”
不一会警车到了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我抬头看见门口白底黑字的牌子,果然把我们送到了看守所。
这里我来过,当年我师父肖衍四就是在这里死的,想到师父,我心里一阵难过,没想到我也步师父的后尘,进了这里,难道这就是宿命吗?
我问警察:“为什么把我们送看守所?我们犯了什么罪?”
“不送看守所还能请你住宾馆呀,犯什么罪?你自己想想。”
上一回我进的是拘留所,这一回升格了,住看守所了,我不由暗自苦笑。
温鸿悲怆地说:“师父,对不起,连累你了。”
我安慰他:“没事,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做人只要挺直了腰板就不怕邪的。”
我这是暗示他,不要屈服于威逼利诱,认了不该认的罪。黑脸张说他招供了,我和温鸿只有一面之交,也拿不准他能不能顶住这帮如狼似虎的警察。
警察和看守所的办交接手续,我说:“你拘留我,总得给我家里送个通知吧,我好像没留家庭地址。”
那个警察笑了:“你留了啊,你的工作单位不是落香茶社吗?”
“那里又没有我的亲人,你送那里怎么行,我再给你一个地址,这个地址有钱,他收到了通知,你们要多少钱他都会给你。”我鄙夷地说。
“还胡说八道呢,我们要钱?不是我们要钱,是你要钱,进了这里头,可没人白管你饭。”
我把郑巨发的地址留给那个警察,我想,郑巨发这小子是真恼我了,为什么我在派出所待了一天一夜,他竟然不去找我。
我哪里知道,郑巨发在我去派出所的当天飞去韩国谈生意了。
监管人员让我把腰带抽了出来,又用剪刀剪去了衣服上所有的纽扣,拿来一双拖鞋让我换上,然后另外一个过来给照相,按手模,我心里一阵悲凉,却故作轻松地说:“我以前照过相了。”
“哼,原来是二进宫的老油子。”警察看也不看我,像屠宰场里屠夫摆弄一只将要拔毛的鸡一样不停地拨弄着我的身体,量身高量体温检查各个部位。
一切程序走完,我和温鸿被分别关押进了监室。
我一进监室,十几双眼睛齐刷刷飞刀般投过来,一个面相凶恶的犯人冲警察嚷道:“张所长,我们这里满了,怎么还进人啊,没地方给他睡了啊。”
张所长竟然对他笑:“老才,你有办法。”
他的话音一落,我醒悟过来他的笑不怀好意。
铁门“砰”地撞上,十几个人风一样冲到我面前,像围观一只奇怪的大猩猩一样围着我:“小子,犯什么事进来的?”
“长得挺帅的嘛!”
“让爷们给你查查身体。”
……
“咳——”老才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干咳了一声。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干瘪的老头把我拉到老才面前,媚笑着说:“老大,你审他。”
我仔细地打量老才,他三十多岁的样子,留寸头,头顶一道疤,右眉上有一道刀疤,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两眼却都露着凶光,大冷的天,敞着号服,里面只穿了一件背心,胸毛黢黑。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哪儿人啊?”
“大都。”
“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老实?”老才咳了一声道,“六子,提醒一下他。”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一步迈过来,伸手在我大腿根处狠狠拧了一把,我疼得顿时跳起来,冲口而出骂道:“操你妈,你打我!”
众人大笑:“六子,他要操你妈。”
六子又凑了过来:“你操我妈?好啊,掏出你那玩意我看看够长吗?”
说着猝不及防地伸手抓住我的裆部,一用力,我头冒冷汗浑身哆唆着躬下身去,半天不能起来。
老才又咳了一声,众人收声住手。
“想起来了吗?犯什么事进来的?”
“杀人!”我恶狠狠地说。
“杀人?哈哈,他杀人了?!”老才狂笑,叫过一个脚上戴着脚镣的犯人说,“你见过杀人犯吗?这才是杀人犯。”然后一脚把我踹翻在地。
原来每个监室都会安排住进一个重刑犯,杀人犯都是戴着脚镣的。
我不及爬起,有人用被子罩住了我,接着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顷刻间便昏了过去。
过了许久,一杯凉水将我浇醒,老才阴森森地笑:“舒服吗?”
我抹了一把脸说:“有种把我打死。”
“好,是条汉子,我喜欢。”老才收住笑,拉我起来,搂住我的肩换上亲切的表情说,“兄弟,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这个监室有个规矩,凡是新人,我们都会送一份礼物,有一见如故,双喜临门,三羊开泰,四面来财,五福齐天,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仙献寿,九天揽月,十全十美,你选一个吧。”
我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擦着鼻血说:“我不要礼物。”
“不要不行啊,这是见面礼,弟兄们的心意,选一个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你帮我选吧。”
“好,痛快,我看兄弟印堂发亮,定是有福之人,那就选个五福齐天吧,你过去贴墙站好。”老才把我推到墙边,跳下床,活动了一下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我的胸口连击了五拳。
我刚要张口大骂,六子拍拍我的肩说:“杀人犯,忍着点吧,老大这是疼你,没给你个十全十美,再胡操,先操死你!”
六子说完也上来狠狠地给了我五拳,接着十一个犯人也都一一照做,打到最后,我感到胸口一闷,嗓子眼发腥,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真想和他们拼了,可是看看这群困兽一样的疯子,强忍了下去。
老才又坐到床上,六子坐到他身后帮他按摩放松:“老大,累了吧?”
老才眉上的刀疤动了一下冲我说:“去洗个澡吧。”
我怒视不语。
老六说:“我们这里是严格消毒的,你从外面进来谁知道你带什么病菌没有?听见没?去冲澡。”
一个犯人将我推到外面的笼子里,我看到在墙角有一个水龙头,水龙头下面是个水池,并没有洗浴设施。
我问:“这怎么洗?”
“脱衣服,站这儿用盆接水冲。”
“这么冷的天,用凉水洗澡?”
“把你娇贵的,还给你整个桑拿呀,下雪天也是这样洗,快点,少废话!”
一盆冰冷的凉水兜头浇下来,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凄凉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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