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人会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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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雷地豫》上六象曰:冥豫在上,何可长也。

上六是一卦的最高位置,代表事业的最高峰,代表一个人的成功。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一味沉迷享乐,必然会玩物丧志,有这样恶习的人事业还能长久吗?

我和温鸿正睡得颠三倒四不亦乐乎,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们惊醒。

温鸿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愠怒地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知道他是说杨运,心里冷笑了一下,一侧身兀自睡了。

温鸿见我没有起床的意思,也不接电话了,按了拒绝键,也想重新入睡。

我们是重归自由天,杨运是正入惆怅道,两种心境,他执著地让手机响个不停。

我们被吵得都没了睡意,我倒了杯茶,打开窗帘看外面的风景,温鸿说:“师父,人都说世上有三种感情最牢靠,一起扛过枪的,一起下过乡的,一起同过窗的,你和郑总这样的感情是怎么来的?”

我喝了一口茶说:“你看过《吕氏春秋》吗?里面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北方有一种兽叫蹶,前腿像老鼠腿那样短,后腿像兔子腿那样长,走快了要绊倒,跑起来要跌倒,它常常取甘甜的草给蛩蛩距虚(一种怪兽)吃,一旦蹶碰上危险,蛩蛩距虚必定要背着它逃跑。”

温鸿说:“这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吗?你和郑总……”

“你曲解了这个故事的含义,不是相互利用,是取长补短,人生存在这个社会上不是孤立的,可也不能为了生存什么人都要去抱团取暖,得有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友谊才会长久,你和杨运没有这份默契,你们注定成不了朋友。”

“我明白你为什么不去郑总的公司工作了。”温鸿说。

我看看时间说:“你去见杨运吧,看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肯定要求你给他想个趋吉避凶的法子。”

“好办,你让他拿十万块钱,去江西赣南建一所希望小学,然后每年给敬老院的老人送点钱或者资助几个穷困学生,他就能逢凶化吉了。”

“好,我去说。”

温鸿刚走,郑巨发进来了:“天一,休息得怎么样?”

“谢谢你,我休息得很好。”

“中午我们去吃野味,晚上我带你去放松一下。”郑巨发轻松地说。

“你想把我在看守所这二十天少吃的东西一下子全补回来呀,我肚子欠油水太多了,可受不了这么恶补,还是歇歇吧,你也挺忙的,不用管我,你该干吗干吗去。”

“人生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你出事的时候我忙得脚打后脑勺,你现在没事了,我也闲下来了,走吧,就当你陪我。”

人生是巧,人生本就是由许多巧合组合在一起的。

郑巨发带我去了大都南郊山区的一处农庄,这里远离闹市,环境幽静,茅草屋柴草垛,头顶是晴空白云,脚下小溪水绕村而过,孩童嬉戏,羊群悠闲,走村串户的小贩一声高一声低的犹如唱歌,恍如回到了我那个小山村。

把野味馆开在这个地方,虽是未闻味心先醉,才要吃饥如虎,但是在一个如此美丽自然的地方大吃一些野生的动物,又让人对人性的凶残感到不安。

人每天在城市里厮杀,回归自然了还要沾染血腥,到底是人类的进步还是人性的退化?

我看了看野味馆门前圈起来的动物,有天鹅、野猪、锦鸡、果子狸、野生鱼虾、菌类、野菜……真是飞禽走兽俱全,天上水里的都有,就像进了野生动物园一样。

“怎么还有国家保护野生动物?”

“以前是有,像娃娃鱼、中华鲟等,现在不敢有了,其他的如天鹅、鳄鱼都是人工饲养的,我们不吃那个,要吃就吃纯野生的,你放心吧。”

可是我明明听到一个客人在小声地让老板上一只中华鲟,要原产地的。

我说:“别作孽了,走吧,不吃这个,我们找个农家,让他们弄两个土菜吃。”

郑巨发遗憾地说:“都到了地儿了,怎么能走呢,要不你点菜,拣不作孽的吃。”

我不好再拂他的美意,点了份南瓜花,炒了个荠菜炒鸡蛋,要了个野蘑菇炖土鸡,再加上一个炸蚂蚱。

郑巨发摇摇头说:“这几个我的酒店里都有,何必跑这么远来吃?”他又要了一只野生甲鱼才算罢休。

我们边吃边聊,我不无担忧地说:“大哥,兄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现在的做派和以前迥然相异,变得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事业做大了,你人也嚣张了许多,你不怕树大招风吗?”

郑巨发说:“要说我和以前一点变化没有肯定不是,但是我不是没有自己的底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心里不踏实。”我看到远处一只牧羊犬在追逐一只野兔。

“现在社会变了,所有人都高调了,我的奔驰刚被一个养鹿场的老板订下来,下周六他儿子结婚,说是要找二十辆奔驰做婚车,三年前那小子还差点被要债的绑了,是我给他凑了十万块钱才渡过难关,一转眼就发了,家里奔驰宝马都有,他儿子找了个女朋友你知道是干吗的?大都电视台的女主持人,真是世道看不清啊。”

我笑说:“欧阳云锦也不错,冰清玉洁又干练,床上床下都行,你知足吧。”

郑巨发并没有为此得意,神情反而有些落寞:“真正用了心的得不到,就不想再用心了,搭伙过家家玩罢了。”

我知道他是在说小雅,怕提起她来郑巨发又生忧伤,转移话题问起他公司经营得怎么样。

他说:“今天难得放松一回,不谈公司里的事,对了,刚才说到主持人,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开开眼。”

我说:“高慧美那样的巨星我都见过,还有什么值得我开眼的?”

郑巨发神秘地一笑,不做声了。

天色将晚时,郑巨发开车带我去了一个别墅区,我想起他上次说过高慧美在大都有房子,问他:“你不会真带我去见高慧美吧?”

“不是,我们去一个社会名流云集的会馆,那儿一般的富豪都进不去,至少得十亿的身价才行,还得有引荐人,你在那儿要是看到了电视里经常见到的面孔,千万别吃惊,要视而不见。”

车子在别墅区最深的一处湖边停下,有泊车的保安看了看郑巨发的会员证,把车子开走了。我们步行顺着一条幽深的小路走进一个木篱小院,院门内侧一间门房里闪出一个保安,又检查了一遍郑巨发的证件,审视地打量了我一番,走到一边用对讲机讲了几句话,这才放行。

这个院子很神秘,从远处看像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却原来是木篱上爬满了密不透风的常青植物,把院子伪装了起来。再往前走便是一片树林,大约又前行了五百米,眼前便开阔起来,一幢三层高的小楼呈现在面前,小楼的外墙是低调的灰色,和别墅区里所有的房子截然不同,小楼周围用了低矮的木篱围了一圈,里面种植了很多观赏植物。门口有一个提示牌:私人所属,非请勿入。

郑巨发按了一下门铃,站在门镜前等了有一分钟的时间,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奢华的中年女人热情地和郑巨发握了握手:“郑总,好久不见。”

这个女人我有点面熟,努力想了想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铃姐,你又漂亮了。”

“都这样说,”铃姐微笑说,“没有一个是真心话。”

“我说的是心里话,你永远是我的偶像。”郑巨发的声调很好地掩饰了他的心虚。

铃姐请我在一个垂着流苏的布艺沙发上坐了,把郑巨发单独引到一旁说话。

我坐在沙发里暗暗打量房里的布置,整幢楼是欧洲的装饰风格,客厅的一楼和二楼做成了一个很高的天井,抬头看上去,天井的周围是范思哲的墙砖和橡木的栏杆,从楼顶垂下来一个巨大的法国风情的水晶灯,非常的雍容华贵。

这幢楼给人的是一种怀旧的感觉,红橡木的木饰和地板,楠木的橱柜,来自法国的羊绒地毯,欧洲巴洛克艺术时期的油画,弥漫在空气里的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甚至是不起眼的烛台、墙角的花架,无不彰显出这间屋子主人一种优雅的品位。

我正盯着一幅油画出神,郑巨发站在二楼向我招手,我顺着旋转楼梯走上去,铃姐已经不见了,郑巨发带我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是另一种风格,纯白的夏日海岸风情。

郑巨发坐下问我:“认得铃姐吗?”

我摇头。

他低声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她主演的电影《铺天盖地》,想起来了吗?”

我惊呼:“是她,张——”

郑巨发“嘘”了一下:“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她现在是这幢楼的主人,也是这个会馆的老板。”

这时,门被轻轻叩了两下,两个美丽的女孩走了进来,这回我更是惊讶了,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是你——”

这两个女孩我都很熟,一个是经常在电视剧里出演小角色的演员,如果她出现在街上,估计也会有很多追星族请她签名。

另一个,是小韵。

不错,是梁小地失踪了的女友。

小韵看到我,却并没有任何的惊慌,神态依然很平静,只向我淡淡地问了声好便坐到郑巨发身边。

小明星挨着我坐下来,她肯定以为我知道她的大名,便没有自我介绍。

我示意郑巨发出去说话。

郑巨发引我去了另一个无人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小韵怎么会在这里?”我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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