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意识对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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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巨发是一个热心人,他的朋友和客户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他都会带到我这儿来,有这些人来捧我的场,我的物质生活并不匮乏,但是我一个适可而止的人,不喜欢每天忙于无休无止的演算预测里。《易经》是可以度人的,它度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占卜堪舆不是唯一之路,用易理,用易经的哲学思想去教化人才是最高境界,我在努力向那些高明的易学前辈学习,多为前来求助的困惑者讲一些易理,有时候比占卜还要有效果。

我觉得我变得有些老气横秋了,这和我从事的这份职业是分不开的。风水行里有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规则,说从事占卜堪舆的人寿命都短,因为总是泄露天机,触怒上天,所以早早地就把这些人给收走了,所以很多德高望重的易学前辈们一般只讲易理,从不捉刀上阵为人占卜。

从事占卜堪舆的都是生活在底层的人,生活拮据,胸无大志,连活着都不怕,所以不怕死。

干这活的人并非都是短命,邵康节先生一生研究《易经》,也从不停止用于实践,他活了六十六岁,在一千多年前的年代,这肯定是高寿了。

所以寿命长短和泄露天机关系不大,更多的原因是从事这一行的人每天接触的都是愁眉苦脸的迷惑者,或者看到的都是世间辛苦,一个成天活在不快乐人群里的人自己若调整不好心态,随着别人的苦乐起伏,还要苦思冥想地去为别人释疑解惑,岂能不累,又岂能长寿?

我现在遇到的事情都是和生死荣辱有关的大是大非,神经高度紧张,因为一着不慎,很多人要遭殃,所以大意不得,长此以往,不等老天收我,我先把自己给作践了。

幸好,身边有桃儿、六子、陶然这些清澈干净的朋友陪着,可以时不时地舒缓一下神经,冲淡一些沉重。

善易不卜,没有哪个从事这个职业的人是愿意随时起卦的,只有迫不得已才会动手,一是因为对《易经》的崇敬,二是因为自己心累,谁不想简简单单地活着?

宁朝平打电话说成菲家再次被人翻找,他说,如果伊长江的日记本要真是藏在家里的话,肯定已经落入贼手了。他让我再预测一下,还在不在。

我心里已经大乱,任凭如何努力想保持“洁静精微”都做不到,起出卦来卦象自然不明,我也预测不准了。

我让宁朝平告诉我成菲所救治的医院,我想面对成菲时也许可以通过和她的意识交流能捕捉到更准确的信息。

宁朝平说:“她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你去了也看不到她。”

我说:“你安排一下,只要见她一面就行,几分钟就够了。”

“为什么非要见她?我怀疑有人在监视她,我担心陌生人接触她会再次给她带来危险。”

“她的大脑里肯定有和日记本有关的信息,我试试能不能接收到。”

宁朝平考虑了一下说:“好吧,我们夜里去。”

我对宁朝平的细心很感动。

夜深人静,我悄悄出了落香茶社,步行走了十多分钟,和宁朝平接上头,他亲自开了一辆很旧的桑塔纳,发动机“突突”地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罢工。

我上了车说:“我觉得白天医院里人多,比夜里更不容易引人注意。”

“他们也这样想。”

“你们都是反向思维啊。”

宁朝平一笑:“这也是碰运气的,有时候精打细算不如不算,说不定正反双方就算到一起去了。”

“可不是嘛,不过你堂堂一个市委领导,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着。”

“天良泯灭的人是不会有惧畏之心的,小心为好。”

“如果能找到老伊的日记本,你们是不是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那要看日记里记了实质性的东西没有,只要证据确凿就好办。”

汽车在一个医院门前停了下来,宁朝平并不急于开进去,打开车窗吸了一支烟,双眼却始终鹰隼一样盯着医院里偶尔出进的人。

我想干纪检工作的人比风水师还神经质。

他在确认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后把车子一直开到外科病房楼下。

然后给他安排陪护成菲的手下打了电话,让手下在病房楼下转了一圈,再次确认没有异常后,示意我下车。

我随着他先去了值班医生的办公室,他早就打好了招呼,要了两身白大褂穿上,宁朝平又拿过一个口罩让我戴上,然后我们很悠闲地进了重症监护室。

成菲面色苍白,脸上捂着氧气罩,头上插着导流管,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护士看到我们,惊诧地站起来,问:“你们……”

陪同我们前来的医生冲她摇了摇头,她识趣地走了出去。

宁朝平问我:“我们要不要回避?”

我说:“不用。”

我握住成菲的手,像医生把脉一样,将手指搭在脉搏上,如果有外人看到的话,还以为我是请来的专家,给她诊断呢。

成菲的手很冷,握着她的手,我感到了一种生命退潮的悲凉,这个女人,为了丈夫的清白,差点就搭上自己的生命,所谓患难夫妻,也就是如此吧。

我平心静气,集中精力地将目光移向成菲的眉心,让自己的意识与她的融汇到一起,慢慢地识别她此刻的近乎静止的大脑。

她的大脑中有一团轻烟似的雾霭在缠绕,在翻腾,在撕扯,意识若隐若现,清晰的东西像丝一样细微起浮在一团混浊里难以识辨,我得找准那根线一样的意识流,然后顺藤摸瓜择出我想要的东西。

这很难,因为一个人在昏迷中,意识是随性的,毫无目的指向,她一会儿想着和丈夫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一会儿又切换到了很多忧伤的场景,只有在她的意识飘到日记本上时我才能引导她接近日记本的藏身之地。

我不去惊动她,只随着她的意识波动,她是因为送日记受的伤害,我坚信在她的意识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会是日记本。

果然,很快她就转到了日记本上,我像看一盘录像带一样,看她手里拿着一本《毛泽东选集》在房间里不停地张望,掀一下床垫,扯一下被角,翻翻厨房,又在洗手间停留,然后找了一个塑料袋将书包起来,用透明胶带缠紧,掀起抽水马桶的后盖,小心地把书放进去,盖好,端详了一番,似乎很满意。

她回到客厅,看了一会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还珠格格》,小燕子在大笑,成菲却面无表情,显然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在电视剧上。

突然,她关掉了电视,拔掉了电源,将电视机转过来,找出一把螺丝刀,开始拆卸电视机后盖,一不小心螺丝刀把手划了个口子,她皱了一下眉头,跑去洗手间用水冲了冲,贴上一个创可贴,继续用力地拧电视机的螺丝,终于,她拆开了电视机后盖,从洗手间拿出那本书,放进了电视机壳里,然后再拧紧螺丝。

成菲把电视机放回原处,端详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我不知道成菲能不能接收到我的信息,可是我仍然告诉她:“成大姐,你醒过来吧,那些坏人的末日很快就要到了,伊大哥马上要回家了,你们团聚的日子不远了。”

我收回自己的异能,冲宁朝平点了一下头。

宁朝平知道我成功了,顿时如释重负。

我很想画一道符给成菲,为她驱驱邪气,可是宁朝平要对我的身份保密,他在场,我不便操作,心里不免遗憾。

我们出了重症监护室,宁朝平又问了问医生成菲的治疗情况,然后嘱咐他用心治疗,我们才上车返回。

一上车,宁朝平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日记本在她家的电视机里藏着。”

“真的?这成菲还真有心啊。”

“她有预感,其实在她出事之前就和我说过她有不祥的感觉,女人在危险面前总是要比男人心细。”

“小周,你用什么方法破译成菲的大脑的?是读心术还是天目?”

“人的意识是可以对接的,就像我们常说的‘不谋而合’这个词,就是因为在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意识碰撞到了一起,产生了共鸣,所以思想会不约而同地一致起来,这个只要掌握技巧即可,不是什么天目,可能和读心术沾点边,不过我不会读心术。”我不愿向他透露我的秘密,所以轻描淡写地说道。

宁朝平笑笑,脸上写满疑惑。

“其实,我能感觉出来你是个有异于常人的人,小周,你真有天目或者会读心术我一点都不奇怪,因为这个世上人类未知的事物太多了。”

我淡然一笑,不作任何表态。

宁朝平又说:“你有这本事,不如我安排你见一见建委主任卫道时,说不定从他的意识里能捕捉有价值的东西。”

我说:“这种可能很小,有意识的人会在生人面前刻意隐藏自己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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