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一别两宽(1 / 2)
城门口发生的事传到萧墨的重仁宫时,楼樾堪堪从他的重仁宫离开,走到半路的他发现萧墨带人行色匆匆的冒夜出宫去了,心里莫然想到他之前同自己说的话,更是无端的觉得,萧墨的离宫,或许与那离开不久的流萤有关。
于是,他借口支开了身边的随从,混进了萧墨带出宫的随从里,一起出了宫。
到了城门,果然见到了宫道上遇到的那个流萤。
此刻的她,与先前被淋了一身湿透的样子相差很大。
之前,看到她时,她一脸的悲痛,脸是一片潮湿,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眸光迷蒙绝望,看得他心里莫名的难受不适,甚至生出了一丝心痛……
而如今,她款款站在马车前,单薄的身子竟是生出一丝威严来,那双如秋水澄清透亮的双眸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熠熠的光亮,向他这边扫视过不时,竟是让他心头一悸。
他暗忖,她果然是狡诈的,在他面前一个样,如今在萧墨面前又是另一个样子,实在是让他越发的看不透。
还有她的眼睛,如随从告诉他的那般,真的没有眼疾……
而接下来苏流萤与萧墨之间的对话,甚至还有后面红袖提起的玉牌,都让楼樾越听越惊惑不已。
他没想到苏流萤并不是胡狄人,竟是大庸的公主,而红袖提到的玉牌,他感觉很熟悉,却又始终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有过它……
而后,他亲眼见到苏流萤放出鸣镝箭,看着那熟悉又感觉陌生的金色烟雾时,他心里的疑惑越深……
所以,满心疑惑之下,楼樾终是忍不住骑马冒夜追了上来,直觉,他感觉父皇与红袖他们瞒着自己许多事,而这些事,或许这个大庸的公主知道……
看着从浓墨般的夜色中向自己走来的楼樾,时隔几个月、终于能在离开前再一次看到他熟悉的面庞,苏流萤心中酸楚又高兴,更多的是密密麻麻的伤痛。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追上来?是不是……他已忆起了之前的一切,想起她了?!
苏流萤激动得全身瑟瑟发抖,然后不等她开口,从楼樾一出现就红了眼睛的陆菁,却是想也没想,手中雪亮的弯刀如一泓寒光划过,朝着楼樾砍去。
陆菁刀法很快,身形也快,几乎转眼的功夫已飞出了马车,足尖在马背上踏过,身子就势高高跃起,手中的弯刀朝着楼樾劈面砍去。
骑在马背上的楼樾,身形一动未动,眸光冷冷的看着迎面劈来的白光,眉头一挑,在弯刀砍到面门的那一刻,身子往一旁微微一偏,竟是轻而易举就躲过了陆菁凌厉的杀招。
陆菁一刀砍空,正在抽刀回身,楼樾已是抬腿踢在刀背上,震得陆菁虎口剧痛发麻。再也握不紧手中的弯刀,眼睁睁的看着它被踢飞出去。
“你又是谁?”
楼樾冷冷看着面前青白着脸、满眼仇恨瞪着自己的黑衣姑娘,猜想自己与她之间必然有过节,甚至是很深的仇恨,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
莫说失忆的楼樾,就算没有失忆,只怕他也认不出眼前英气勃勃的姑娘是五年前牢房里那个哭都不敢出声的小姑娘。
“恶贼,我要杀了你,为阿爹阿娘报仇!”
陆菁赤手空拳的朝楼樾攻去,可楼樾似乎没有功夫与她再做纠缠,在她近身时,出手如电,一记手刀砍在她的后颈上,转瞬间就将陆菁砍晕过去。
“别伤害她!”
苏流萤奔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陆菁,向楼樾恳求道:“求大皇子饶她一命……”
看着她慌乱害怕的看着自己,楼樾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为何她可能与萧墨坦诚相对,一见到自己就是另一种样子?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是大庸的长公主?!”
楼樾眸光冷冷的看着苏流萤,想到之前红袖与父皇与自己说的,说她是父皇送到自己身边离间他与红袖的替身,心里疑惑更深——
堂堂一国的长公主会愿意做别人的替身吗?
看着他眸光间的冰冷,苏流萤满腔的希翼再次落空,他还是没有恢复记忆,更是没有想起她是谁。
不等苏流萤回答,楼樾突然向她伸出手,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道:“听说,你拿走了我的玉牌——请将玉牌还我!”
苏流萤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一脸冷漠决然的楼樾。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楼樾会亲口讨回玉牌!
那怕知道他如今是失忆忘记了之前的一切,但他如今给苏流萤的感觉,竟是冷漠决绝的让人害怕,整个人给她的感觉,除了冰冷,还是冰冷,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苏流萤全身微微战栗,嘴唇抖得厉害,哆嗦道:“你……你真的要拿回玉牌?”
看着她的样子,楼樾冷冷道:“既然是我的东西,而你又是大庸公主,东西当然要物归原主!”
心口一片生痛,而他的亲自开口,她又如何再拒绝?!
那怕这两块玉牌是他留给她最后的念想与希翼,也是她拯救大庸的一丝希望,苏流萤还是咬牙将玉牌从脖子上取下来,递到了他的面前。
玉牌还带着她身上的余温,落入楼樾手掌心的那一刻,让他冰凉的手掌微微一颤。而玉牌上套着的红绳,也刺得他眼睛一痛。
“如此,我与大皇子真正两清了……从此,一别两宽,再无留恋!”
拿下玉牌的那一刻,苏流萤的心也被拿空了。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感觉完全陌生的男人,心里撕裂般的痛着,面上惨然一笑,扶起地上的陆菁,头也不回的朝马车走去……
玉牌到手的那一刻,楼樾心里升起了奇异的感觉。
他低下头,眸光定定的看着手中的玉牌,冰冷修长的手指在玉牌上的花纹图文上轻轻抚过,脑子里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稚子稚嫩的声音在问,母亲,这玉牌有什么特别吗?母亲为何这么看重它?
另一道熟悉温暖的声音回答稚子,因为,这玉牌是母亲留给你未来的妻子,留给樾儿最爱的女人的信物……
母亲……最爱的女人……
一时间,楼樾心口像重重击中,沉闷的痛了起来。
而他的脑子里,也是纷乱快速的闪过许多画像和人声,他拼命想去抓住那些画面和声音,想看看他的记忆里到底藏着谁?
他最爱的女子又是谁?
可是,他越拼命的去想,那些画面却逃得越快,一个都抓不住,还炸得他的头痛欲裂,几乎站不直身子……
许久,脑子里凌乱又破碎的画面渐渐消散,脑子里的炸裂感也慢慢消失,楼樾的脑子里只回响着一句话,那就是,这玉牌,是送给他最爱的女人的……
那么,这个拿了他玉牌的大庸公主,竟是他最爱的女人吗?!
楼樾慌乱的朝前方看去,可是,不知何时,前方的马车已悄然离开,静寂的宫道上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马车前的朦朦风灯……
楼樾的心瞬间空了,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玉牌,慌乱的上马,想也没想就要继续去追离去的马车。
可是,见他久久没有回宫,胡狄王已命令承愁亲自领了卫兵寻了出来,拦下了要继续往前的楼樾。
承愁拦在楼樾的马前恳切道:“殿下,马上就要天亮了,大婚就要开始,殿下还是随老奴回宫去,早做准备,万不可在此时失了礼数……”
楼樾看着承愁,心里积满疑云,怔忡道:“大监,这玉牌是母亲让我送给未来的妻子的……说是送给最爱女人的信物,它为何会在那大庸公主的手里——堂堂大庸公主,怎么会甘愿做替身!?”
承愁看着楼樾手中的玉牌,心中一松,笑道:“殿下忘记了,这玉牌可不是普通的玉牌。当年,胡狄内乱,一分为四,先祖皇帝统一胡狄后,将四个地域刻在了四块玉牌上,每一块玉牌都管控住一个地域的政权。而殿下手握的,正是胡狄西北两地,另两块留在太子手中,掌握的是东南两地……”
闻言一惊,楼樾万万没想到,他手拿的,竟然是胡狄的半壁江山。
而接下来承愁的话却是让他心里一窒。
承愁看着楼樾眉眼间的迷惑,知道苏流萤顾及着胡狄王同她说的话,终是没有告诉楼樾一切真相,心里彻底放松下来,恭敬道:“当年陛下找她来隔离殿下与红袖侧妃的感情时,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若要刻意隐瞒,任是精明如皇上,也被她骗了——而如今想想,她愿意当个这替身,只怕是想就此接近殿下,从而骗走殿下身上的玉牌……”
承愁的话让楼樾心里一滞,如墨的眸光定定看着前方空寂的宫道,心里莫名的生出失望来……
承愁又道:“所幸殿下英明,在这最紧要关口,拿回了玉牌,不然,只怕得坏事了……”
楼樾冷冷道:“会坏什么事?”
承愁见楼樾终是被自己悄然的引开了对苏流萤的关注力,得意笑道:“殿下,此事说来话长,不如老奴陪殿下回宫,边走边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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