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老雷(1 / 2)
最近这两周,杨守安和阿四一直待在康乐村没挪过窝。
上午泡在招工大街,向老板们卖力地推销自己,下午散场了,就去村里扫楼,只要见着是还在营业的厂子,就立马厚着脸皮进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岗位。
晚上两人也不瞎溜达,随便吃碗面就抓紧回到日结房睡觉,其实他们原本是打算在网吧包宿将就将就,但试过一次后就觉得不行。
一是城中村的网吧环境极差,那软皮座椅脏到包浆,小小的屋子全是烟味,还没地方洗漱;二是夜里嘈杂万分,打游戏的、视频聊天的、看小电影的比比皆是,让人根本就没办法休息。
加之在求职问题上的接连碰壁,杨守安果断决定把临时住处改为短期出租屋,一天租金只要六块,每日结算,随时可退,虽然也只是个四五平方的破旧房间,但至少供水供电,两个人挤在一张板床上也能安稳睡个好觉。
从招工大街回到租屋,康乐桥是必经的路线,每每经过一旁街角,杨守安都会停下步子,然后假装不经意地把目光投向那间“一亩花田”。
他发现慕慧娴几乎每天都会换一件衣裳,时而连衣长裙,时而牛仔短裤,时而恬静,时而艳丽。
但不管穿什么,这位有着好看栗色长发的花店老板,总是那样明媚惹眼,和门前的姹紫嫣红一般,给凌乱灰暗的城中村添上了少有的活力。
慕慧娴真的是很爱陈慧娴的歌,《红茶馆》和《千千阙歌》是她播放最多的曲目,欢快的旋律不仅能吸引杨守安倚在视线的死角悄悄聆听,就连巷子里的猫儿们也会探出身子,在午后的阳光下伸一伸懒腰,而后跟着旋律踏起轻快的步点。
为了完成之前的“诺言”,杨守安去花店买过一次花,他对价格毫无概念,又囊中羞涩不敢“挥霍”,面对琳琅满目的鲜花自然是左挑右拣选了很久。
慕慧娴兴许是看出了什么,主动开口介绍,最后推荐了物美价廉的向日葵和小雏菊,说是这两种花都象征着好运和希望。
杨守安当天晚上就找了个瓶子插上,然后小心翼翼摆在了租屋的窗台外,以保证每一朵花瓣都能拥有足够的阳光。
阿四搞不明白几朵花为啥要这么认真的“伺候”,白天的奔走总能搞得他们精疲力竭,回来了就想躺下休息,而杨守安的第一件事却总是换水,隔几日还要修剪多余的枝叶。
就好像今晚,抽着烟的他又开起了玩笑,问杨守安是不是对人家老板娘有意思,把这些花当成了定情的信物。
“放你个屁,胡说八道什么,屋子里放点花不就能多点生气嘛,而且人家说了,这花代表着希望和好运,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杨守安一边继续摆弄着花瓶里的向日葵,一边驳斥着阿四的“胡言乱语”。
“安子,那老板娘的确漂亮,感觉和王菲都差不多了,但你可千万别有啥心思,从村里出来的时候我可答应过清茹妹妹的,一定会在广州看好你。”
原本躺着的阿四坐起身子,他这说话的语气分不清是在认真告诫,还是依然在寻开心,但却让杨守安不由想起了前几天收到的那封书信。
“清茹在上海还挺顺利的,她叔叔婶婶的书报亭应该也快开张了吧,这丫头片子,还说学校里很多男生追求她,这不废话嘛,她那模样放在哪不是众星捧月。”
每每周清茹的信件中传来喜讯,杨守安总会为她高兴,但如果说心里没有半点落差感,那也肯定是假话。
同样是引领改革浪潮的繁华都市,同样是从大山走出来的懵懂孩子,只不过两年的时间,彼此际遇已然天差地别,杨守安并不认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或许差的真的只是一点点的运气而已。
“说起那花店,安子,你有没有想过让老板娘帮帮忙?之前等你的时候我观察过,她那栋楼总共五层,一楼花店,二三层都是制衣厂的车间,四五楼应该是出租屋,能在康乐村底楼的门面房开个花店,肯定不简单,就算楼上的厂子不是她的,我猜她也肯定认识里面的人。”
阿四见杨守安没说话,自是转移了话题,两人找工作的事情依然不太顺利,期间也有些制衣厂或是其他厂子愿意提供岗位,但大多是短期的临工,而且价钱极低,说白了就是看中这两个年轻精壮的小伙,想要招揽个廉价劳动力。
对于这类“邀请”,杨守安他们全部断然拒绝,选择在康乐村找工作,本就是存了未来继续做服装买卖的打算,是为了增强对行业的了解,同时积累技术和经验。
如果只是单纯的贩卖力气,两人完全可以跑到天河或者越秀这种商业更发达的地方讨生活,哪怕端个盘子也不一定比在制衣厂赚得少。
“听她口音也不是本地的,应该不可能是房东,而且我跟人家又不熟,就见过两次面,买过一次花,麻烦人家介绍工作不大好吧,人家也不一定会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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