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2)
尽管温见宁当日一再拒绝,可某天傍晚见绣还是让人送来了一份请柬。
她与严霆琛订婚的当日,钟荟作为见绣的同学,代她去参加了这次订婚礼。
据钟荟说,来了许多香.港社交界的名流,人人都称赞男方高大俊美,女方温婉秀美,真是一双登对的璧人。不过订婚礼上的见绣虽然光彩照人,但偶尔还是有些心不在焉。钟荟猜测道:“她当时好像往我这边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你有没有来。”
温见宁顿了顿:“可能是你看错了吧。”
她平淡的语气令人听不出情绪。
这对姐妹俩的事,钟荟也不好从中劝什么。她想起了什么,连忙又道:“对了,我在温公馆那里还碰到一个人,看样子应当是你们家的亲戚,他不知怎地,好像知道我认识你似的。”
据她的描述,温见宁很快在脑海中勾勒出大堂兄温松年的轮廓来。
她顿时有些紧张。
温松年怎么会知道她与钟荟的关系,是谁泄的密?难不成见绣那天只是假装不在意,事后又想让温家人把她抓回去。
温见宁正脑子乱哄哄的,却又听钟荟道:“他让我转告你一件事。”
“你说。”
“那个人的话很奇怪,”钟荟一边回忆,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让我告诉你,前些年有人去明水镇平桥村,给明贵夫妇,还有你母亲修了坟。”
温见宁的脑海里顿时炸成一片空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当年表哥虎生被征兵的人抓走,舅舅他们抛下全部家当去寻,自此明家三口再无音讯。
这些年来,她虽然一再地自欺欺人,不愿细想这些往事,但心里其实早已不抱有任何幻想。如今骤然得知明家的消息,温见宁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悲的是她已可以确定,舅舅、舅母已不在人世,喜的是或许表哥虎生还尚在人世。可若是表哥虎生还活在这世上,为什么他这些年都不来找她。他分明还记得平桥村,记得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怎么就忘了她这个妹妹呢。
这个问题只在脑海中一转,温见宁很快就找了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当年温家既然能把孟鹂骗到香.港来卖掉,自然也能想到借口把虎生搪塞过去。
只可惜,若是再早些时候能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定她还能偷偷潜回淮城,打听虎生的下落。可如今战乱已起,内地动荡不安,如果她再要回去,一来会置自身于险地,二来对方的踪迹一时半会也难以寻觅。对此,她也只能叹一声,一切皆是天意。
不过,陈鸿望当日那句话说得没错。
她这个大堂兄,和温家的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温见宁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还是记下了这个堂兄对她的善意。
只是她到底还是不愿直接跟温松年对面谈话,如今又和见绣关系僵硬,只能拜托见宛再去跟温松年打听得更仔细些。见宛口头上对她的请求烦得不行,不过等了两天还是打电话过来,又断断续续跟她说了一些事。
去年温见宁离家出走后,温静姝在香.港遍寻不得,便通知了在上海的大伯父他们,让他们寻找她的下落。温松年当时作为长孙和家族的接班人,已被允许参与到家族事务中,得知这个堂妹的身世后,对她也有几分同情。
不过比起长辈们只想用威逼的方式来强迫温见宁低头,温松年更清楚如今的年轻人性情叛逆,家里越是一味打压,结果反而会越糟糕。他更想以怀柔的手段劝服温见宁,想试试能不能做点什么,或许能换她回心转意,与温家重归于好。
据温松年说,他起初派人去平桥村,只是想为温见宁的母亲好好下葬迁坟,以此换得她心软。但他派去的人却听村里人说,前些年已有人修过了,还在旁边为明贵夫妇也立了坟。办这些事的是个年轻人,有的人说是富家少爷,有的人说是个青年军官,但无论哪种说法,都差不多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
温松年一听手下的人回报,很快就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决定试试以此来打动温见宁。然而没想到,温见宁连跟他多说句话的功夫都不情愿,他自然也无从提起。
听见宛说,他至今还对上次见面时温见宁的冷漠态度耿耿于怀,尤其对她当时宁愿跟陈鸿望这个外人走,也不肯信任自己这个做堂兄的,让他的自尊心颇为受伤。
不过这个大堂兄的想法虽然有些迂腐,但终归本性还是好的。他承诺,之后若是再有明家的消息,一定会托人转告给温见宁。
见宛作为中间传话的人,听说陈鸿望的事后又狠狠地奚落了温见宁一番:“……别扒上个有钱的老男人,就真当人家对你真心实意,人家不过是随便玩玩罢了。”
她说话实在难听,温见宁听后绷着张脸:“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既然你不能好好说话,那我也不在口头上跟你道谢了,你心里知道就好。”
另一头的见宛当即被她气得挂断了电话。
钟荟在旁边听得清楚,作为家中独生女的她,也实在不能理解温家姐妹这种相处方式,只能由衷感叹道:“你们家的关系真是太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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