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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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学以来,联大食堂的饭菜就十分糟糕。

若只是饭菜简陋也就罢了,偶尔里面还会混进砂石、老鼠屎,常被学生们戏称为八宝饭。女同学们讲究干净,食堂都由她们亲自出人办膳团,去郊外采购食材回来做饭,像她们宿舍的张同慧,之前就在膳团里帮过工。不过男同学那边,伙食就要差得多了。

起初还有许多同学时常光顾街边的小饭馆打牙祭,后来随着物价上涨,大多数学生手头日渐拮据,在没有收到家人的生活费时,只能去吃学校食堂,来下馆子的人也慢慢少了。不过每逢手头宽裕时,大家还是会搭伙结伴来小饭馆里改善伙食。

之前她们几个凑伙出来打牙祭时,时常会叫上阮问筠,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自从周应煌跟她们频繁往来后,阮问筠似乎也忘了曾经一度还想躲开这个人,每次一同出去时两人有说有笑的,让温见宁这个素来迟钝的人都看出了些端倪。

四人出了校门,在一家小饭馆挑了张桌子坐下,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提到方才的事,周应煌表现得比钟荟她们还要气愤,连声说要去找人算账,被她们七嘴八舌地劝了一通后才消停下来。不过被他们这么一闹,大家反而没那么生气了。

中途还发生了一个意外的小插曲。

店里的伙计端了一锅米线,从周应煌的座位旁边经过时,不巧脚下踩了水一打滑,一锅米线被打翻在地,有些还泼在了周应煌身上。

米线上浮着一层热油,看着表面不冒热气,实则汤汁滚烫。

周应煌下意识叫出了声,温见宁她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阮问筠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小心翻起他的衣袖查看伤势,见到他衣袖下的皮肉都被烫得通红。

她一边让伙计打盆凉水过来,一边又气又急地教训他道:“……那么大个人直挺挺地往你这边来,你也不知道躲,还空校的学生呢。也不知当初查视力时,你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周应煌讪笑道:“不碍事的,只是一点烫伤。”

温见宁将这两人间的端倪看得真切,心里暗自发笑。

她和钟荟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地准备回去再好好拷问阮问筠。

好在周应煌只被溅到了少许,身上的烫伤并无大碍。掌柜的送了一碟烧饵块作为赔礼,众人也不为难这个伙计,继续说笑吃饭了。到了饭后结账时,她们正准备照例均摊,却被周应煌拦下:“说好了今日我来做东,你们怎么还付起钱来了。”

温见宁笑道:“大家只是开玩笑而已,难不成还是真心要让你破费的?”

“说了要请你们下馆子,当然不能食言,”周应煌收敛了笑意,神情有些严肃道,“以后我请客的机会只怕也不多了,听人说前线战事吃紧,我们这一期学生很可能提前毕业。”

哪怕不提前毕业,他留在昆明的时间也不多了。

她们曾听周应煌提起过,由于飞行员紧缺,空校的学生通常只有一年半的训练时间,就要准备上机。一场大仗下来,真正能活着回来的人少之又少。

因为他这句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重起来。

接下来他们在街上闲逛时,大家也不像往日那样开玩笑了。

直至天色将黑,双方才在西门外分开,她们三人回了南院女生宿舍。

一进了屋,温见宁就关上了门,似笑非笑地把阮问筠堵在床边拷问:“阮同学,你和那位周同学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和我们交待一下?”

若说之前她还只是怀疑,在饭馆里看到阮问筠关心则乱时就可以确定个八九不离十了。

阮问筠先是俏脸微红,很快大方坦然、毫不忸怩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今天既然你问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

她爽快地承认了和周应煌的恋情,甚至不等温见宁进一步拷问,还进一步交待了细节。原来早在去年秋天,两人就已定情。当时她正处于心意不决中,中间还拉温见宁挡过几回,周应煌也确实消失了一段日子,让阮问筠有些失落。

正在这时,她突然找到了一份十分合适的差事,去当地一户人家教女孩子识字,报酬也给得极为丰厚。阮问筠一开始真以为自己运气好,直到有一回在街头意外看到周应煌跟那家的人说话,才反应过来诸多不对劲之处。再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两人私底下渐渐又恢复了往来。虽然谁都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彼此早已心照不宣了。

温见宁听得又是好笑又是郁闷,总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故事里拆散有情人的反面角色。她正这样想着,抬头看到旁边的钟荟脸上毫无意外之色,突然反应过来:“钟荟,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你、你们两个居然一直瞒着我……”

她气得过去挠钟荟的肩膀当作报复,却被两人合伙反制

三个人打闹了一阵,直到笑得浑身没力气,这才坐在床上慢慢平复心情。钟荟突然小心翼翼地问:“见宁,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还瞒了你别的事,你会不会生气?”

阮问筠也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她。

温见宁一脸狐疑道:“只是隐瞒,你们没有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二人连忙举手发誓:“这个是绝对没有的。”

可她再怎么逼问,那两人也吞吞吐吐,始终不肯说出究竟瞒了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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