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是棋子还是棋局(2)(2 / 2)
愤怒到极点的刘宝家出手极狠,也不知从哪里拿到一个锅盖,抡圆胳膊猛然砸在黄花衬衣的后背上。黄花衬衣猝不及防之下中招,手中的弹簧刀再也把持不住,脱手飞出,身子也收势不住,一个踉跄直朝雷镔力扑来。
是扑,不是冲,是因为黄花衬衣的身形早就不受控制了。眼见他离雷镔力只有半米之时,雷镔力陡然发力,老鹰捉小鸡一样抓住了黄花衬衣的衣服,顺势借力向外一扔,说道:“滚吧。”
被刘宝家一拍之力袭击,再加雷镔力的顺势一扔,两股力道合为一处,黄花衬衣顿时被扔出五米开外,直接就冲破了饭店的大门,一个驴打滚,滚到门外的草丛里,再也动弹不得。
论单打独斗,县城能和刘宝家不分胜负的不在少数,但若论联合作战,几乎无人能斗过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三人的三角洲部队的黄金组合。对方四个人,除了刚动手时让三人在没有防备之下吃了一点小亏之外,转眼间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三人一还手就风卷残云,将对方四人全部摆平。
打得对方一败涂地,刘宝家还不罢休,他咽不下被砸了一酒瓶的恶气,伸手提起倒在地上的红衬衣的衣领,啪啪两声,左右开弓打了红衬衣两个耳光,问道:“谁都敢打?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告诉你,今天你不磕头求饶让我满意,你别想走!”
红衬衣满脸是血,一只眼睛已经肿得只剩一条缝了。他只用剩下的一只没有受伤的眼睛看了看刘宝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虽然滑稽,却不肯求饶,忽然就大喊:“打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刘宝家怒极,一扬手,“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耳光打上去:“还敢嘴硬!”
“啪啪……”伴随着两声鼓掌叫好的声音从楼上响起,随后是蹬蹬下楼的脚步声。在脚步声中,一个冷漠、傲然又有几分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步步逼近刘定家,“打得好,打得解气,刘宝家,你真行,真有种。”
二楼和一楼在大堂里有一个通道相连,通道处,挂着珠帘。刘宝家几人离珠帘较远,听到说话的声音,回头看时,珠帘一响,一人不怒自威,双手背在身后,一身警服,体型魁梧,已经站在刘宝家身后不足三米之处。
正是城关镇派出所所长钱爱林。
钱爱林一露面,刘宝家被怒气冲昏的头脑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天浇下,顿时清醒了,他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今天的事情,怕是被人设计了。
不过刘宝家倒也机灵,一松手,才不管红衬衣被他直接摔到地上会摔得多疼,立马满脸堆笑:“钱所,怎么这么巧?我们哥儿几个凑在一起喝点小酒,谁知道有几个不长眼的东西过来闹事。我怕影响飞马镇的治安,就帮钱所出手修理几下,没想到惊动了钱所,哈哈,没事了,钱所请继续吃饭。”
平常刘宝家见到钱爱林总是嘻嘻哈哈开几句玩笑,钱爱林也拿他没有办法,毕竟都在一个县城,又都认识多年了,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就算有什么打架闹事的事情,钱爱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他却是睁大了双眼。
“宝家,今天的事情闹大了,马虎不过去了,你得跟我到所里走一趟。”钱爱林的脸上没有常见的和稀泥式的笑容,而是一脸严肃,他又用手一指雷镔力和李理,“还有你们,都一起去所里交代清楚。”
话一说完,哗啦啦从外面冲进来三五名警察,将刘宝家三人团团包围。
上午,刚举行了流沙河大坝项目的奠基仪式;下午,平丘山的开发才迈出第一步;晚上,刘宝家三人就被人设计请进派出所。孔县的局势,在一个谁也没有料到的环节上,陡然转了一个大弯。
谁有麻烦了
等关允知道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三人被请进城关镇派出所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早,关允和往常一样来到老容头的早点摊吃早饭。在他帮老容头打烧饼的时候,前来吃饭的县城居民讨论的全是流沙河大坝项目的开工,仿佛等流沙河大坝建成之时,孔县就真是傲立于周围农业县的工业强县了。
孔县无大事,平静了几十年的中部平原的小县城,就连张家男人打了媳妇、李家男人和王家媳妇打情骂俏也会成为新闻,更别说一项有史以来最大的基建项目了。尽管许多人并不明白“有史以来”到底是多么严肃的定语,但人们只需要知道的是,孔县真的要有开天辟地的变化了。
关允对人们的议论从不发表看法,不少认识他的人想问他一些县委的内部消息,想知道大坝项目是不是真的如外面传说的一样将会成为孔县的丰碑。他要么笑而不语,要么回答不知道,让兴致勃勃的好奇者无奈地摇摇头,说他不够意思。
如果只为了一句够意思就将县委的机密在大街上乱说,这样的人在领导眼中,会永远没意思。
差不多忙完的时候,关允伸了伸腰,开始将几天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向老容头说了一遍,不但包括夏莱的到来,夏德长的升迁,还包括李逸风和冷枫对他的微妙变化,以及县委因为流沙河大坝项目的上马而暂时平静的局势。
一个流沙河大坝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不止李逸风和冷枫之间的不和因此暂时搁置,就连冷枫和李永昌、郭伟全之间的矛盾,也被掩盖了。
李永昌和冷枫之间的过节自不用说,李永昌在许多事情上处处维护李逸风的权威,对冷枫从侧面进行牵制,冷枫对他有好感才怪。而郭伟全的上任,明显是为了制衡冷枫在政府班子的权力,冷枫和郭伟全能和平共处?而且以郭伟全的性格,早晚会和冷枫爆发冲突。
对于郭伟全,关允再了解不过了,比起达汉国的沉稳和城府,郭伟全简直就是愣头青的性格。郭伟全怎么能够当上常务副县长不是他考虑的问题范畴,他只是清楚,县里的工作,一二把手可以做出摆事实讲道理的样子,但副职直接面对基层的百姓,有时还必须耍耍威风。
县里的局势说完之后,关允没忘将平丘山的开发也掀开了新一页说了一说,也没隐瞒平丘山要引入风险投资的做法。当然,连山门的大字都是老容头的书法,不和老容头说个清楚也不行。
老容头一边听关允说个没完,一边收摊儿,等关允说完,他的摊子也收好了。老容头坐在马扎儿上,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和关允说了半天的话题无关的话:“你的书法,捡起来没有?”
关允在京城大学学的是中文,他的文字有功底,书法有水准,回孔县后,没机会写文字材料,也没时间练书法,倒是荒废了不少。不过底子还在,尤其是书法,不时还能龙飞凤舞几笔。当然,和老容头的字相比,不管是笔势结构,还是气势,都差了太多。
关允不解老容头突如其来地问他书法的缘由,但却知道老容头必有深谋远虑,就老实地答道:“最近没练过。”
“从现在起,每天抽出一个小时练书法,再抽出半个小时读古诗。”老容头的口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怎么了?”关允本不想问,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以前他读史看报,只是出于习惯,并没有引申到身边的政治事件解读,后来也是在老容头的点拨下,才慢慢意识到原来关心国家大事,关心历史,真可以做到上为下用,古为今用。
“少问,多做。”老容头没好气地训了关允一句,又跳到别的话题上,“你最近看报不仔细,没有留意省里一个不能错过的消息。”
关允曾经和县委许多人一样,对省市两级的动向只当成官场轶闻来关注,并不往自身上联想,认为省市两级的人事变动和自己没关系,不会波及孔县的局势。但随着和老容头交往的深入,他渐渐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是从县到市,还是从省到市,局势的互相影响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要忘了,省里的政策决定市里的走向,而市里的动向又会影响县里的决策,层层波动,就如涟漪一样,再推而广之,国家层面的政策,早晚也会波及孔县的县委大院。
“省里?”关允一愣,想了一想,以为老容头说的是夏德长,“是说夏德长调任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消息?”
“不是。”老容头拍了拍关允的肩膀,“你的嗅觉从夏莱来了之后就迟钝了,要好好反省一下。”
关允嘿嘿笑了笑,他听了出来,老容头似乎对夏莱微有不满。怪了,老容头应该见都没有见过夏莱,夏莱怎么就不入他的眼?不管是见到温琳还是瓦儿,老容头都没有表露过失望或是异常,为何他独独对夏莱另眼看待?
难道说以老容头的眼力,夏莱不会是他的前途的助力,而是阻力?
老容头对一个人是好感还是冷淡,出发点全是基于此人对关允的前途是否会有积极的推动作用,这一点,关允心里有数。
关允点了点头:“好,从今晚开始,每天抽出两个小时练习书法和读古诗。”他又低头想了一想,想通了环节,说道:“省里不能错过的消息是指……新上任的省长陈恒峰?”
老容头点头表示认可:“研究一下他的简历,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关允默然点头,陈恒峰才调来燕省不久,现在还是代省长,要到明年三月人大召开之后才能坐稳省长宝座。一个省长和一个县委的通讯员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关允现在的政治智慧,他完全想不出来他和陈恒峰会有交集点。不夸张地说,恐怕十几年之内,他都不够资格见陈恒峰一面。
但既然老容头说了,他就必须照做,冷枫是他现阶段的靠山,老容头有可能是他在官场之上永不熄灭的指路明灯。
陈恒峰的简历?关允瞬间想通了一个环节,难道是……他脱口说出:“陈恒峰毕业于京城大学,他和我是校友。”
“国内毕业于京城大学的高官多了,岂不是说你的校友遍天下?”老容头戏谑地笑了,“所以,你也别得意。你考虑问题的出发点还是不对,再仔细想想。”
“好吧,我回头再好好想想。”关允也不急于让老容头说出答案,自己参悟出来的答案比别人说出来的答案,更对成长有利,他从来不在参悟官场奥秘的事情上偷懒。
悟性通达,才能运作通透。
“夏德长以后会不会对我……”关允和老谋深算的老容头相比,毕竟还年轻,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担忧,唯恐夏德长一上任就会对他出手。
“练字,读诗。”老容头耍赖,并不正面回答关允的问题,反而说到冷枫,“冷枫不是一个善于蛰伏的人,李永昌不是一个懂得收敛的人,郭伟全不是一个稳重的人。孔县的局势,平静不了几天,马上就有好戏看了,我得赶紧搬个马扎儿占个好位置,免费看大戏了。”
关允知道老容头是想结束谈话了,不过今天他还有问题要问,就嘿嘿一笑,愣是不走:“冷枫的官运真的比李逸风长久?孔县现在的局势下,李逸风又是什么立场?”
“谁的官运更长久,还真不能告诉你,县里的局势,你自己没长眼睛?身边的事情还看不清,要我怎么说你好?赶紧走,我还要回平丘山看好我的房子,省得被你的旅游开发弄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老容头胡子一吹眼睛一瞪,摆出要赶关允走的架势。
关允只好起身:“我早就想好了,到时给你安排一个小院,保证比山顶的房子好。”
老容头挥了挥手,没再说话,关允也挥挥手,转身走了。等关允走后,老容头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远望关允的背影,自言自语地点头赞许道:“一年的时间就能有这样的悟性,不简单。对你,我更有信心了,希望在你的身上能完成我毕生的心愿。”
关允回到县委,一进秘书科,就察觉气氛不对。近来一段时间低调许多的王车军,一大早就神采飞扬,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和得意,他有什么好事临门?
而温琳在一旁低头乱翻报纸,翻报纸的速度比印报纸还快,她的招牌式生气的动作瞒不过关允,关允立刻就猜到七八分,多半发生了对他或是对温琳不利的事情。
“关允,你听说没有,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昨天晚上因为打架斗殴被请进派出所。据说,今天一早要请他们的单位领导过去领人……”王车军的头发又开始梳理得油光锃亮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眨动的频率很快,显得他轻浮而挑衅。
“哦。”
出乎王车军意料的是,关允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既没有吃惊更没有沮丧,不由他大为失望,关允怎么就不灰头土脸呢?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关允随后又说了一句令他大跌眼镜的话,差点没气得他笑出来。
“钱爱林有麻烦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矛盾隐患
原以为刘宝家三人被抓,关允会乱了分寸,而且还有可能遭受重大打击。没想到,关允若无其事,甚至还幼稚地说出钱爱林有麻烦了的话。王车军气极反笑,差点当面指着关允的鼻子说一句:“关允,你以为你是谁?”
还好,他压下了冲动,却还是按捺不住轻视的目光,又轻蔑地说道:“应该说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有麻烦了才对,三个人都是有正式工作的国家干部,虽然在乡镇只是小小的办事员,但影响太恶劣了……对了,好像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是吧?”
关允岂能不知被请进派出所对刘宝家三人在政治上的影响有多恶劣,他也多少猜到刘宝家三人被请进派出所的背后肯定发生了什么。早在先前温琳向他透露李永昌亲自到城关镇派出所之时,他就有了心理准备,早晚有一天李永昌会对刘宝家下手。
不承想,李永昌下手是下手了,不是冲刘宝家一个人,而是连雷镔力和李理都捎带了,出手够狠,等于是要一举斩掉他的左膀右臂。
“是我的好朋友,怎么了?”关允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反问道,“车军,你不是和钱爱林关系不错?能不能出面说说,赶紧放人了事。”
“我不熟,不好意思,帮不上忙。”王车军假装很遗憾地摆摆手,还一脸惋惜,“真替你可惜,关允,我跟宝家、镔力和李理虽然不是很熟,不过也算是朋友。他们估计要被记过处分了,作为同事,你的朋友出事了,我也很难过。”
关允已经习惯王车军虚伪的表演,对他鳄鱼眼泪式的客套早就有了免疫力,直接就当了耳旁风,又说:“我听说你舅舅和钱爱林走得很近?”
王车军听出了关允的言外之意,知道关允是暗示刘宝家三人被抓的背后有李永昌的影子,他连忙摆手说道:“我舅舅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太正直了,公是公,私是私,这事,我提都不敢和他提,一提他准骂我。昨天晚上他还和郭县长几人开会开到很晚,现在估计还没有到县委……”
最后一句看似画蛇添足,其实是想替李永昌撇清和刘宝家事件的关系。
“好,这么说,如果钱爱林出了事,李书记也不会替他出面说情了?”关允似笑非笑地突兀地问了一句令王车军猝不及防的话。
“啊?”王车军在关允面前已经失去先机,被关允掌控了节奏,他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了,舅舅在孔县的名声一直很好,谁都知道他只讲原则不讲情面。”
“好,我记住你的话了。”关允笑着点头,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让王车军心里突突直跳,一阵阵发毛,关允是怎么了?他怎么底气这么足?
“李书记已经到办公室了,来得还挺早。”温琳冷不防插了一句,“而且昨天晚上我见到郭县长一个人回家,没在孔县。”
郭伟全是邻县人,通常情况下下班会回家。
王车军微露尴尬,温琳不给面子也就算了,还直接让他下不来台,他忙说:“是啊?来了?我赶紧去看看,有个材料我得提交一下。”说完,他急忙推门出去,一到门外,脸色就冷了下来,隔着窗户看了眉眼飞佻对关允情意绵绵的温琳一眼,心中的妒火和欲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关允凭什么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天塌不下来的拽样?好像凭他一句话就可以让钱爱林放了刘宝家几人,还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吧,别做青天白日梦了。刘宝家几人要完,不死也得脱层皮,而且还会记大过处分,还想大摇大摆从派出所出来,然后没事儿人一样再去上班,没门!
至于温琳,等着瞧好了,总有一天她会求到他的面前,请他宠幸她。刘宝家的事件只是一个开头,后面还有更精彩的部分等着上演,到时或许连关允也会被牵连进去。关允还想在他面前再摆出一副拽样?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不提王车军如何向李永昌汇报工作,他一走,温琳“扑哧”一声乐不可支,她掩嘴而笑:“关允,你刚才装得真像,一下就震住王车军,连我都被你吓住了。别说,你当上科长之后,确实和以前不一样,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要么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要么就是爱情的力量。你说实话,是哪一种?”
其实如果非要实话实说,温琳的猜测都对,又都不对。关允以前一直低调做人,不是他气势不足,而是时运不济,机会未到;现在环节打通,机遇来临,他也不能再总是被动等候,而是要主动出击了。
而且温琳也说错了一个事实,他不是装,而是确实心中笃定,对于如何应对刘宝家三人的问题,他已经有了解决之道。
“温琳,我希望你以后多提防王车军几分,他现在心态失衡了,万一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有可能对你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关允没有回答温琳的问题,而是郑重其事地提醒温琳。
他的话似乎出自于一个饱经世事沧桑的老人,其实不然。他是没有多少人生经历,但他博览群书,熟读史书。历史其实就是人性的历史,每个历史人物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后人展现人性中最残酷的一面。
“说得跟真的一样,虽然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要说,就凭王车军?他有贼心没贼胆。我呸,他是想打我的主意,还偷偷给我塞过情书,我都烧了。他对我贼心不死,我也知道,不过要说他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借他几个胆子。”温琳看不起王车军也情有可原,王车军写给她的情书连名都不敢署,但他的几笔臭字让温琳一眼就认了出来。
温琳是直爽的性格,最看不起磨磨唧唧的窝囊的男人。
“好吧,你多点小心就行了。”关允也不多说,没影儿的事情说多了也是杞人忧天,他起身就走,“从现在起,平丘山的重担就压到你的身上,我最近可能顾不上。”
“金一佳过几天才会过来,现在平丘山也没什么事情要忙……”温琳一抬头,见关允已经走到门口,忙问,“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向县长汇报工作。”关允扬了扬手中的材料,推门出去了。
一出门,凉风一吹,关允的头脑就更清醒了,微风中已经带来了些许秋的凉意,秋天就要来临了。平静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发生过大事的小县孔县,在迎来孔县史上最大规模的基建项目之后,也要迎来孔县史上最眼花缭乱的多事之秋。
是的,关允用了眼花缭乱来形容今年孔县的秋天,是因为他相信,冷枫和李逸风之间的矛盾暂时因为流沙河大坝项目的上马而缓和,但矛盾的根源还在。流沙河大坝虽然上马了,前景却未必就如李永昌一相情愿所想的那样明朗。如果李永昌没有节外生枝制造刘宝家事件——姑且先命名为刘宝家事件,那么关允也不想早早出手为李永昌制造麻烦。但偏偏李永昌按捺不住设计了刘宝家不说,还连带让雷镔力和李理也受到连累,关允就不会让他好过。
敲响冷枫的门,进屋之后,关允轻轻关上房门,将材料汇总放到冷枫的面前:“县长,材料齐了。”
冷枫抬头看了关允一眼,眼神复杂且充满疑问,他将材料推到一边,直接问道:“刘宝家的事情,你听说了?”
“听说了。”
“有什么想法?”
“一九八五年,钱爱林是一个基层民警。一九九○年,他还是一个普通民警。一九九三年,他担任城关镇派出所副所长。一九九五年,他又担任所长。”关允没说有什么想法,却背起了钱爱林的履历。
冷枫暗中赞许,关允的聪明和眼光超过他的预期,他“哦”了一声:“一九九二年发生什么事情?”
“一九九二年,钱爱林经崔玉强介绍,认识了李永昌。”
钱爱林命运发迹是在他认识李永昌之后,他是哪条线上的人就不言而喻了。当然,钱爱林是谁的亲信,冷枫自然心里有数,孔县大大小小的干部,百分之八十的中层干部和李永昌有渊源,李永昌在孔县能屹立十几年不倒,也和他的关系网太庞大有关。
但冷枫并不知道的是,钱爱林的发迹之路还牵涉到崔玉强!
崔玉强是谁?崔玉强是孔县公安局局长。
当然,如果仅仅因为崔玉强是公安局局长,还不足以让冷枫听明白关允话中隐含的刀光剑影。而是崔玉强作为孔县的一个关键人物,他在李逸风上任初期就开始在李逸风和李永昌之间摇摆,一直是李逸风和李永昌之间最有可能点燃重大冲突的矛盾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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