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曹爷爷咧开没牙的嘴笑了:“‘小猫’长成大姑娘了,前几天你曹奶奶还念叨过你呢。”
我酸楚地问:“曹奶奶,她还好吗?”
曹爷爷朗声说:“好,好,正在地里薅草喂兔子呢。有时候去我家看看,我家喂了十几窝小兔子。”
我有些吃惊:“十几窝兔子,哪里养得过来?”
其余的几位老人闻言,纷纷说起自己的养兔子经来。我这才知道,这些老人,大多是和儿女分家单过的,每人都养了几窝用至十几窝兔子。养兔子不要本钱,只要每在到田地里薅青草喂就行了。养兔子一般是养母兔子,因为母兔子下了一窝小兔子后,可以在那窝小兔子中留下一两个好的母兔子,母兔子长大了下小兔子,其余的小兔子都卖掉。这样,每窝兔子一年下几窝,便可以维持老人们日常的开支了,扯衣服、买油、买盐等等。
望着这些老人饱经沧桑的脸,我真是非感交集。
他们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后,孩子们各自成家立业了,便一个个和他们分了家。等他们再也做不动农活了,就将仅有的口粮田平摊到儿子们名下。有的老人,是由儿子们轮流照顾,一般是每个儿子家生活一个月,但要看儿子媳妇的脸色。聪明的老人,并不到儿子家吃饭,只是让儿子们给他们足够的口粮。
如果只是吃饭,似乎也没什么麻烦。但人老了,总是会有这病那病。病的时候,就只能躺在应酬上,有时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好了,也有躺一个月才好的。在农村,老人生病了大多数都是这样躺好的,当然,也有躺下直接就死了的。儿子们不是不想给老人治病,实在是拿不出什么钱,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过得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点钱,也只不过是请村卫生院的医生来吊一瓶葡萄糖。
儿子们也不容易,都是靠外出打工获取维持最基本生活的金钱,他们用这些钱供孩子读书、买衣、买油、买盐等等。儿子们在城市的夹缝中生存,建筑工、挖煤工、小贩等等,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就是“农民工”。他们不但要付出血泪和汗水,还要忍受城里人的白眼。更重要的是,他们面临着和所有“农民工”一样的命运:被老板欠薪。
因为生存的艰难,他们赚的钱甚至不能养家糊口,当然没有多余的钱来赡养老人了。不是他们不孝顺,实在是孝顺不起。起初,老人们还和儿子媳妇闹,吵过,骂过,打过,于事无补,便也只好认命了。
老人们虽然从儿子手中讨得仅够活命的口粮,却没有维持日常生活的零用钱。柴火是可以到田地、路边捡的,但油盐酱醋却是捡不到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养兔子便成了他们零用钱的主要来源。因为养兔子只要挎外小篮子,到田地里薅青草就可以了,即不需要付出他们己经在年轻时透支殆尽的体力,也不需要象养鸡养鸭那样东撵西拦。
养兔子之余,他们什么都做。比如:农忙后到田地里捡一些别人收割时遗落的稻穗,或到路上扫一些带着稻烂的土;捡酒瓶、纸张或别的垃圾卖给镇上的废品收购站等等。他们就是用这些钱维持日常的开支,但如果不幸生病,也只能硬撑着。儿女们孝顺的,便从牙缝里挤点钱,带老人到村卫生院打个点滴;不孝顺的,便只能躺在房间生挨着,真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在他们丧失了劳动能力后,他们的生活来源只能通过以上途径获取。但即便是基本的口粮,也并不是每个老人都能享用到的。这些老人,一部分是儿女实在太穷或不孝顺的,口粮便直接不给或给得少了。
但无论怎样贫穷,他们都轻易不会离开这片土地。就算是曾经离开过土地的人,也会在年老的时候想法设法回来,这就是所谓的叶落归根。生是这片土地的人,就算是死了,他们也要做这片土地上的一杯土,生生世世守候在这片土地上。
从姥姥家出来,我忽然想起了艾青的那首诗《我爱这土地》。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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