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劝导(1 / 2)
两个小厮任忠任义由先头的主家起的名字,到这儿后就改了个姓儿,改姓了程。程忠程义两人就在前头铺子里忙活,加上裘管事管着前头的铺子,小桃小柳管着院子里的事儿加一些琐碎,几日后,几人已是分工明确。这里不比从前高门大户规矩森严,没过几日,他们也就知晓了这一家的厚道。
这一日傍晚才吃过饭,小桃小柳正打算出门买些春归要的佐料。
可巧,一推门便见一个穿着不俗的少年郎蹲在了家门口,吓得两个小姑娘篮子都没拿稳,当即退了好几步。
她们自然是不认得郭展鹏的,惊吓后立刻转头回去叫人了。
春归同王大娘一起正收拾饭桌呢,听门口蹲了人连忙快步过去一瞧,这抬头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子不就是那郭展鹏吗!
“怎么蹲这儿了?”她一手将人扶起来,思及大年三十知行带来的话,看着他怀里揣着的包袱,眉心一跳:“可是伯父伯母叫你来的?”
郭展鹏不吭声,任由春归拉着往前走。
想到刚刚他爹娘狠下心的告诫吩咐,他浑身提不起劲儿来。
待走到正堂,郭展鹏撇着嘴委屈地往饭桌前一坐,看着已被春归收了一半的饭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春归看他这模样,失笑道:“这是还没吃过饭?”
郭展鹏垂头摸了摸肚子,岂止是没吃过饭,他爹娘对他有心思看书认字的欣慰早就耗光了,一看他不乐意到春归这儿吃点苦头,不光不给饭吃,愣是把他零花也断了,他肚里空空不说,连兜里都没剩一个铜板。
这么一路过来,眼睁睁看着满街的烧饼馒头,一口都吃不着,他姐姐早就跟爹娘通过气儿,他也不敢往隔壁走,思来想去,能去的地方竟然真只有春归这儿……
他不回话,春归也不能叫他饿肚子,叫来程忠先去隔壁报个信儿,如今这宅子间敲断了围墙,虽没修缮好,走过去却也方便了。
她径自走到厨房,好在因今日祁佑还没回来的缘故,厨房里留了好些菜,先给那孩子填一填肚子吧,至于祁佑的,叫王大娘再起了灶台做一份。
端出来好几盘子菜,都是在灶台里温着的,还冒着热气,看得郭展鹏饿得直难受。
春归将菜全数推过去,他面色一红,也不端着了,拿起筷子立刻吃了起来。
看这模样是饿得狠了。
没吃几口,郭如意便急匆匆地从隔壁穿过来了,一见自家弟弟这窘样,也不由得叹气。
郭展鹏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她,见她没有要发火骂人的架势,便放心地捧着碗继续吃了。
郭如意绷着脸,也不忍心吃饭的时候训他,只朝春归递过来一个小瓶子。
春归接过后,她也缓了脸色:“越姐姐,这是我娘送过来的伤药,从京都拿回来的,说是治破皮溃烂再好不过的,我昨晚上给知行擦了,有些效用,你一会儿给祁佑试试。”
听是伤药,春归眉头一下松了,接了过来瞧了瞧笑道:“你送的正及时。”
祁佑跟知行已上任,每日都得到官府点卯,两县虽不时有小摩擦,但多年的乡邻,也闹不到县衙上去,除了年前被宗族里押上来的柳贵待审,县衙里也没什么要事亟待解决的。
至于柳贵,祁佑有意放着并不想审理。
因而两人也不常在县衙,而是整日地在两县来回巡查,这比高坐县衙要累多了,早出晚归不说,常常脚都是带着燎泡的。
春归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却也明白这是没法子的事儿。高坐庙堂容易,难的就是做父母官。
祁佑也不愿惹她心疼,但无论多晚,春归或是靠在床头,或是打磨画样儿,总会等着他。见他来了便脱衣拖鞋地检查一番,虽心里有百般的甜意,却也不忍心见她无意间露出的难过。
可每日行走,这伤自然是不见好的。
这药膏若是有用,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们这边说着话,郭展鹏那儿已狼吞虎咽了一大碗饭,郭如意看得一言难尽。
“这小子既然来了,劳姐姐给他安排个差事,我也不管了,只叫他能有些忆苦思甜的性子,接得下家里的担子就成。”
春归心里一阵无奈,这哪是件容易的事儿了,好在对郭展鹏的安排大年三十晚上她便有了章程,因而今日就直说了。
正逢番薯播种季,这小子自个儿去跟其他乡里定了契约,山间地头地跑上几趟就成。
可就是这个山间地头几个字叫他皱了眉,露出了不愿的神色,垂头丧气地趴在饭桌上:“姐姐,我能不能不去啊……我已经会认字念书了,再学几年大道理也不迟啊……”
虽然只会些小文小字,到底也进步了点。
“再说我不多多念点书,这生意也做不好啊……”
他满心满眼地不乐意。
春归轻轻摇头,说到底这就是个蜜罐子里泡大的孩子,爹娘宠,姐姐宠,不担大事,不明世事,活在郭家这一温馨的大家庭中,自然不愿出去淋一场风雨。
郭家爹娘怎会看不明白,只是如今郭如意出嫁,郭家爹娘也有年老的一日,他迟早得有独当一面的时候,再在宅院里养下去,两位老人家越来越舍不得,依着他的性子,也越来越不肯往外走。
人总是难以脱离舒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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