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繁茂之相(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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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抬头看向周父:“你这儿子在那儿住过大半年,最是深有体会。”

周晗不由得抬头装傻,这皇帝又是夸又是暗讽,便有些叫他摸不清底细,只好胡乱地点头:“……春姐最是聪慧。”

皇帝也不去深会这里头的小算计,挣银子谁家不是钻空子,好歹不论是那县里还是京都,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见郭家铺子里每日排着队吗!何况她又有帮扶乡里的意思,心思也纯善。

他便睁一只眼闭只眼地过了。

最终还是说回这两封信上。

“朕知道他俩是怕这朝堂里万一有个争辩不下,耽误了他们县里的进程,这才叫你们父子俩越过层层走这一遭。”皇帝拿起那两封信,摇头直叹:“就叫他俩安心做着吧,只朕虽信他们,这慈安堂一干账目章程还是得呈上来。”

“就同他们想的那般,日后若是朝堂里有不长眼的泼了污水,也好放出去堵一堵他们的嘴。”

“另外,也是一桩考量,日后若是有推行一日,也有个对照。”

这便是……应下了?!

周晗忙抬头,又立刻下跪替他俩谢恩。

周父跟尤老太傅显然也是心里欢喜,跟着一块儿歌功颂德了一番圣上仁德。

只皇帝瞧着这信上头功德碑三个字,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几人还真是处处暗藏小心思,这是要吃死了这帮付了五十两银子的富户们呐!

他也不管了,就跟那卖番薯似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何况他也乐得一块儿起哄。

“就跟他俩说吧,来日建成,这功德碑朕也应承下了!”

……

京都里周晗这封回信细细说明了圣上的反应,又将他知晓两县一切情状的事儿也给加了上去。众人这才知这一举一动竟都在这皇帝眼里。

虽有不适感,却也放了心,总归到如今,这皇帝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满意的。

看完了信,知行便再撑足了这两月,祁佑便开始着手核对几处人手。

这慈安堂与私塾便就此开始建造。

只郭如意与春归闲时说话,随口一问:“越姐姐,慈安堂一事明摆着会得了圣上的嘉奖,为何不直接将这些捐了银两的富户们报上去,也叫他们直接得个奖赏罢了,还费心思做什么功德碑。”

她这一问,听得春归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便是她给这帮富户们挖的坑了。

在郭如意诧异的眼神里,春归轻笑道:

“你说这二十几人若是都得了奖赏,日子一长久,到了下一代除了自家人谁还费心思地记着。可若是建了块功德碑,上头清清楚楚地记下众人的名字,哪怕是过了几十年,石碑在,乡亲们或是外来的客商一瞧便知。”

郭如意微微恍然:“这是替他们记着呢!”

春归却又摇头:“这是一桩,另一桩却是要他们自个儿记得。”

“不光是这一代,往下三代都要记着祖宗名字被挂在了这石碑上供人赞誉。”

郭如意疑惑:“为何?”

春归微微一笑:“只因这功德碑记上了他们的名字,这大善人的名号便坐实了,往大了说,来日若有不幸,天灾亦或是人祸,皆有出头引领之人,往小了说,这往下数三代,这慈安堂的供给想是不用愁了。”

功德碑上已有所记载,就是为了保住这名头,维持这仁善,这批人都是头一个做样儿的。既已在两县挂了名,路有不平,旦夕祸福,哪有不管的。

这功德碑是他们主动上去的,往后却要被这块功德碑推着走。

郭如意听得直愣在椅子上,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春归继续道:“自然,若是这慈安堂能够经由朝堂之上推行,往后指不定能得了朝廷拨款,只我也要思虑到国库暂时不丰,那往后这笔银子由这帮富户们出了才是最方便的。”

见郭如意有些惊愕,春归淡笑道:“你也别嫌我算计,这一方给了名一方给了利,若非不是你情我愿,我也不会将这主意打到这帮富户头上。”

这批人算是人精,若日后有不愿的,她自然也不会逼着行进。

她用一道番薯挣了满京都盆满钵满,是你情我愿。

如今这一座慈安堂与满县的和谐换一方石碑上的名头,也是你情我愿。

她所求的,不过是在祁佑与知行统辖之内的一方太平。

两县之中,百姓有了生计家底,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更有一批引头之人发散着善心仁德,渡这两县不平。

就如同圣上所说,何愁无繁茂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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