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怀念你凌晨一点的温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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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慢慢习惯以一个高三毕业生的身份来适应这次补课,慢慢忘掉那天丰景带给我的痛楚。当像隔壁班的你这种站着跟没站起来的人都站起来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站起来?

当可口可乐遇见了冰糖雪梨,浸泡在一起而产生的气泡随风散去  ,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换杯饮料?

当亚历山大逐渐沦为“压力山大”,后又被馋嘴的小孩诠释为“鸭梨山大”,我还有什么理由不高三?

高二的学生就是这样,肆无忌惮地寻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只为了获得一次吃喝玩乐的机会,但也在期末结束我们在炎热暑假补课的那一刻,所有的梦都已格式化,留一个麻木的自己,送给老师来想方设法的删除我们。

高三是什么梦?白云苍狗、日落西山、浩如烟海、灯火阑珊。你永远不懂那些晨钟暮鼓的话。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高三,请一年后再拨!”我们会常常不自觉地想说出这样的句子。

补课那阵子,背着老师,我偷偷地跑到何山高家里住。是的,何山高突然莫名地原谅了我。白天他睡觉,我上课;夜晚,我给他钱出去包夜上网,他借我玩手机。何山高的生活很简单,不在小班的他白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有时他也会埋怨被一泡尿憋醒或者被自己的肚子炒醒,醒来的他会自己煮饭炒菜吃,至于炒什么菜,其实每天就是一顿饭,每顿饭就是一盘菜,那一盘菜是在北大街买的7毛钱一斤的大白菜,当然,我承认,他炒的大白菜挺好吃的,真的挺好吃的。

那阵子我们如兄弟般相互照应着,有时我懒着洗衣服,就偷偷的穿他的,有时在我下夜自习回来的时候,他正在看用五块钱买的《倩女幽魂》的CD,一直等到我第二天早上起来,他才发现天亮了。

我见证了他的起早贪黑,他见证了我的皮肤变黑。

补课的日子一切都变了,换了不同的老师,晓玲不见了,讲课超快的地理老师哪去了?真的很怀念他,怀念我们做错题时,他骂我们:“学生,你快趁没人的时候,躲在墙角里自己朝自己的连猛扇,别让别人看到了。”怀念他在给我们举例子的时候,错把“卫生纸”说成“卫生巾”,然后淡定地转移到下一个话题;怀念他一节课40分钟讲三张卷子,还留三分钟给我们沉思;怀念我们一直研究他与校长昌昌的关系,因为他们都姓姜。

还有,我们最爱的数学老师王老师,怀念他写一笔清秀的黑板字;怀念他不放弃每一个学生的态度;怀念他总是以演板吓吓我们,虽然有时也会动真格的;怀念他的聪明绝“顶”。

好吧,补课了,高三了,我们没有什么理由不高三。

某个夜自习,班主任老赵似乎预谋已久的把我喊出去谈话,他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学习,课代表职务就给别人吧。”

当时,我不服气的说:“我都当两年的课代表了,为什么非要是我?你怎么不找别的课代表?”他说的话我现在比以前记得更清楚,他说:“因为你学习不好。”

有些人,像狗一样咬过你,你绝对不能再学着像狗一样咬回去!

最温柔婉雅的英语老师Ms.Qin还没有离我们而去,还有余老头。尽管多了三张新的面孔,我只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有所谓又如何呢?何不有所为?数学老师杨老师是鳄鱼姐姐的老公,皮肤黝黑,长得是不是像孔辉?但他很会摆酷,他的眉毛会跳舞,当然整天都很淡定,不知道也很难幻想他和鳄鱼姐姐共处一室的日子,不过打麻将肯定是他俩最共同的话题吧。

历史老师叫申德晃,念起来好像“慎得慌”。他这个人,宠辱不惊,对于我们学生的任何话题都不屑一顾;他这个人,烟酒成性,从一楼刚走过的他烟味就应经飘到了四楼。你完全猜不出他竟然有一手好厨艺。他打篮球的时候有点像“疯狗”,乱打却又有基础。每天吃完晚饭的时候,他穿着皮鞋坐在人工草地上看别的老师打篮球,有时他瘾来了,吵着嚷着让谁谁谁下来休息一会儿,他上!

地理老师最大的特点就是眼睛小,都说小眼睛是目光如炬,可为什么我们倒觉得他眼睛小小的很色迷迷的。每天上课要说的前三个字一定是“梁秋杰”,这种找女生搭讪的方式倒是值得其他老师借鉴哈。地理老师很少打人,我却成为他第一个打的学生,原因是我没写地理作业,后来他赏给了我三个大响栗,我也赌气的不写他布置的作业。

不写作业的后果的是什么?小学生肯定是罚站,初中生肯定是罚抄,高中生是随你便,随你便也是老师管不了。

我想,我们年少轻狂、放荡不羁的性格,碰到高三,也会有所收敛吧!

补课的时间是一个月,学了一个月的极坐标数学还是考了80多分,学了一个月的经济生活政治选择题还是错了三分之二,有句话叫一切源自人品,我看我什么时候人品都没好过。

那天,我吃完何巍炒的大白菜后,他继续出去包夜,我继续玩手机。

你曾说,回忆总是很难过,难过到想割舍却过得更苦涩。

当本拉登已被枪毙,韩寒又被批,当以色列、叙利亚又狼烟四起,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高三?

“哥上的不是高三,是床!”某君终究也只是嘴上说说。

我们无力阻止也不想改变我们的高三,我们宁愿一辈子旋转也不愿一辈子静止。

18岁的成人礼最终还是来了,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胖根在内,我只告诉了郑苏。我想要通过我的生日,来让郑苏从前段时间的阴影里走出来。所以我生日的那天晚上,害怕姑姑知道我在谈恋爱,在姑姑送来生日蛋糕后,便催她离开了。蛋糕很大,郑苏应该很喜欢吧,还好,郑苏也爽快地答应了。下午放学后,我把郑苏约到何山高的屋内。

      她写了一封信,然后念给了我听。信的内容没有多长,很多都是让我好好学习的意思,只字不提我跟她的感情,有点失望也有点害怕。像普通人过生日一样,她也只是陪着我插蜡烛,双手合十闭眼许愿,然后吹灭蜡烛。吹完蜡烛,她就说:“时间不早了,要晚读了,我先回去了,生日快乐。”说完,她就走了。

    她的眼神里突然带着冷漠,带着绝望,带着孤独,那种孤独是我不可名状的。

     整个夜自习,我都无法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尽管有很多好朋友纷纷祝我生日快乐,还收到很多礼物。新的同桌余生名字很文艺,性格却很闷骚,他看见闷闷不乐的我,忍不住调侃道:“是不是我没送你礼物,你不开心啊!晚上回宿舍请你吃辣条。”我应酬的笑了笑,挤出的笑容干瘪瘪的没有一点力气。

    我花了两节自习的时间给郑苏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我想要问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变成这样等等,我觉得我应该写封信了,毕竟在一起快一年我没有给她写过一封信。

     放学的时候我叫住了她,将信递给了她并嘱咐回去一定要看,她嗯一声就走了,没有多余的话跟我讲。

      从睡到床上的第一秒到凌晨一点,我打开手机打开qq不知道给郑苏发了多少消息,她头像一直亮着,却一个字都没有回我,我不停地抖她抖她,依然没有动静。余生送我的辣条我撕开了口,却没有吃,我心里的事情始终得不到回复,凌晨一点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雨,雨声很小。

      宿舍大门的防卫措施倒是做得很到位,安全问题应该也是整个学校最重视的问题了,喷着满满白漆的大门上每个位置都有尖锐的东西挡着,我想都没想一下,扒着门翻了出去。还好,庆幸没有受伤。翻了宿舍的大门想出去就容易多了,从操场最东边的围墙爬出去也是轻而易举。

      雨也下也大了,我不小心被松开的鞋带绊倒,狠狠地摔在雨地上,我的脸稍微有点擦伤,但并不重要,我挣扎着重新系好鞋带,又开始在雨里奔跑。

      我跑过每一个十字路口,路过每一个品牌专卖店,路两边高大的屋檐我完全视而不见,我的内心告诉我,必须跑,必须要找到她。我突然有点想笑,呵,十八岁我成年的第二天,我做了一件现在可能会哭但以后怀念起来肯定会笑的事情,我在瓢泼大雨中不顾一切地去找她,我知道她家在哪,因为那天晚上,我亲自把她送和叔叔回到家里。     我终于到了郑苏所在的小区,在我拨通了第七次她的电话的时候,她终于接了,时间是凌晨一点24分,我从学校跑到她小区用了22分钟。

    “你出来,我在你小区楼下,如果你不出来,我一定会去等你到天亮,明天上学的时候我肯定能见着你!”脸上的雨水流成了小溪。

    “你不要那么幼稚好不?有什么事明天说。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你赶紧回去,别生病了。”电话那边郑苏似乎有点着急起来。

   “我不管,即便是你要跟我分手,也请下来给我个了断,这种日子我活够了!郑苏,你快下来,就当我求你。”我开始在电话里面吼。

     她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我还是等到了她。

     我有点狼狈,如果我爸妈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把我打死骂我没出息,但是我什么都不要去管了。

    “我来了,你看起来很狼狈,你想问什么?”

     “我是你男朋友,你为什么不理我?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给你写的信,你看了没有,看完了就扔了?”

      “对,扔了。行吧,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如果没有,请你成熟一点,赶紧回学校。”郑苏开始蹲在地上,捂着肚子,似乎是例假来了。   “怎么了,你肚子疼吗?你是因为那天丰景的事情?他到底怎么你了?让你这么堕落,甚至都可以放弃我。”我随即蹲下身去抱住她的头为她挡雨。

    “那种心痛的滋味不好受吧,如果不是丰景那个人渣,在两年前的那个暑假,带着他的弟兄猥亵了我,他如今还会笑着来讽刺我吗?那种心痛的滋味你一定不知道吧,现在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她开始哭了起来,雨水打在她的脸上,穿着睡衣出来的她浑身已经湿透,她的短发在雨里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

      “所以,那天我在公交车站等你,没能等到你,之后你都没有出现,就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这个你放弃了画画?”      “对,就是这个,我以后一定会让丰景和撞死我亲人的人偿命。”她推开了我的手,转过身,朝着小区里的方向走去。

     “那跟我们分手有什么关系?你不能放弃,我们都要坚持,我们一定会走到最后的,我会替你报仇,丰景给我等着。”

    “叔叔死了。已经死了一个月,我没告诉你。”她说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雨中,从她上楼的脚步声中,我听出了一点点哀怨。

   “我们没有分手,她没有亲口跟我说分手,她只是暂时比较心痛罢了,她会好的。”我这样鼓励我自己,或者是安慰吧。我握紧拳头,准备明天找丰景算账那种凌晨一点在雨中慢慢湿透的温度,大概是我十七八岁最清浅的念想吧。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郑苏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把昨天晚上我写的信撕成了碎片,然后洒在我的桌子上,当时全班只有三个人在,另一个人是同桌余生,他有点吃惊,保持着沉默不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我表示不解。

   “我本来不想分手,这下子我们该结束了,昨天晚上的信我夹在语文书里,被妈妈发现了,她说今天我不跟你分手,明天她就闹到学校来。”  她说完就回到了座位上,

    “对了,信不是我撕碎的,是我妈。”她坐在她的座位上不回头地补充道。   “好,我同意!”说完,我便读起了书,同桌目瞪口呆一直盯着发疯似读书的我。

    是的我在等一个机会,我要干一件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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