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骨(2 / 2)
我垂眸,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悸动,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道,“世上可有后悔药?”
片刻,他呵呵笑起来,半支起身,一手抚上我散落的长发,一手隔着薄薄的丝衣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背部,半晌满足叹道,“如此,甚好!!”
是夜,他并没有离去,我也没有再让他走。我和他并躺于床上,浓情过后,疲劳之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陈年往事,我亦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敷衍几句后便进入了梦乡……
窗外更漏声声,我从梦中蓦然惊醒,心还在怦怦乱跳着。
睁开眼,复闭上,再睁开,借以平复狂乱的心跳。
淡淡的月光透过长窗洒落一室,亦洒在了烟罗纱帐里,微微侧头,身边传来均匀的,沉沉的气息声。皇兄唇角微翘,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我凝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兄,心底竟是说不出,言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那个塞外让自己蓦然心动,以半阙玉璧许自己一生的翩翩男子,此时,就睡在枕边,可看上去,却是那么地不真实。
了无睡意,我轻轻拨开他的手,起身披衣下床。
窗外月华潺潺,明亮至极,秋风拂面,身上泛起隐隐的凉意。
到底还是走了母亲的老路……
或许从下定决心入宫的时候,就注定了再也无回头路,哪怕是前面是遍地荆棘,是刀山火海,我面前唯有一条路,就是要踏着荆棘,钻过刀山火海,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即便粉身碎骨……
我叹口气,轻轻合上长窗,踱到榻前。
刚掀起被衾,腰上已被双手环绕,我身子一僵,转头对上梁文敬幽深的眼底,低低道,“皇兄,吵醒你了?”
他轻轻搂过我,让我靠在他的肩头,淡淡道,“你身子虽好,却不宜着凉。”
我手抚上他精壮的胸前,没有言语。
窗外更漏声声,此情此刻,贪恋着这片刻的静好……
忽而他淡然道,“朕有些时日不曾去太妃那里了。她老人家可好?”
我心里一跳,只低声道,“臣妹去的时候,皇后刚从太妃那出来;皇后面色凝重,太妃还在吃药,想来是病得不轻……”
半晌,他道,“康靖王已去西南边疆,西南战事繁忙,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昔日她对你亦是极好,你在宫中若嫌寂寞,可去找她说说话。”
说到昔日,想必是他还念着小时候常太妃的好,亦恋念手足情深,想来,他不是绝情之人。
只可惜,皇权路上,没有亲情,没有手足,有的只是对权力顶峰的渴望和执着,心软手慈,只是闺阁女儿家见识。无论梁文敬当时如何,一旦踏上了争夺霸权之路,亦是绝无回头之路。如果当时他失败了,那么如今远走西南的或许就是他了。
我怔怔看向他,这世间,何止是我,何止他,无论是谁,一旦迈出第一步,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心下感念,“皇兄,太妃只有康靖王一子,如今康靖王远赴西南,太妃思子心切,这病怕是难好了…….”
梁文敬没有说话,沉默间,两人呼吸清晰可闻。
他只是用手轻轻覆上我的后背,“时辰不早了,你且歇息吧。”
“皇兄,……”我起身轻声唤道。
“已是三更,皇兄,可否,移驾到别的妃嫔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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