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故事有点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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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去,倏忽一月。

这一日,山阳西山又现尸坑,三十多具孩童尸体被起出,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一时间群情滔滔,成鼎沸之势,山阳县令穆申如坐釜中,焦急如焚,尽起三班差役,责令限期破案,逾期一日,杖责十棍,逐日叠加。

甚至于这位一向养尊处优的县太爷,也乘了轿子上山勘察。他如此上心,盖因原国刑典有律,同案累十命及以上者,侦破不利,主官同罪论处。

官帽十有八九已经不稳,不下严令重手,命也要搭在上面。为区区几十条贱命,不值。

至于上一坑孩子,多是灾民携来,许多连苦主都没,这位县令大人大笔一挥,全成了天灾夺命,而天灾,不算命案。

一众同僚也怕担干系,睁一眼闭一眼,默许了他的做法。

但今次不同,孩子半数以上出自县民之家,有几户家底还算殷实,甚至有能力把事情传至府道。

再也瞒不住了。

得到消息,赵豹几乎飞奔上山。养了月余,逐步好转的腿脚,总算有了用场。

看着孩子一个个被刨出,扭曲变形的小小身躯摆在冰冷地上,谁心里都不好受,负责验尸的仵作,都不时扭头,不忍多看。

赵豹握刀的手,更是一个劲儿在颤。于他而言,不幸中的万幸,是狗娃不在其中。

狗娃失踪已足月,其间他走遍县城每一处角落,一无所获。这样的节气里,雪断道,粮断市,一个孩子失了踪迹,想要安然无恙,那是痴心妄想。

心底里其实已然认定孩子已遭不测,但只要一日未见结果,就总还有那么点念想,不然实在有愧于范和救命之恩。

孩子尽数起出,父母们哭成一片。赵豹受不得这个,返身回去。在人群中瞥见熟人,握刀挤过去。

“大贵哥,好久不见。”

“呦,是赵四兄弟,腿脚没事了吧?”

“托您惦记,已经好利索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年月本就不好过,再有个伤有个病,那可要了命了。”

“可不,您最近一向可好?”

“俺就那样,不好不歹的。有老舅的铺子在,总能有口饭吃。就是俺粗手笨脚的,帮不上啥忙。全仗闺女争气,啥都扎的出,这才好过点了。”

“小妮还有这手艺?”

“俺也意外呐,可丫头手就是巧,扎什么像什么。”

两人絮叨几句家常,赵豹才把话题扯上正轨,“说起小妮,就想到狗娃,孩子丢了也有些日子,遍寻不着,大贵哥可有什么消息?”

“唉,说起那孩子,俺也揪心,不提本是乡亲,邻里邻居地住过,就凭孩子救俺丫头一命,俺就没袖手旁观的道理。可城里城外找遍了,就是不见人。”

王大贵捶胸顿足,一脸懊恼,“这不,一听说这里出事,俺麻溜赶来,是想见着那孩子,又怕见着……天可怜见,这里头没他。”

看他声情并茂地说完,赵豹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但偏又说不出啥,叹口气,“唉,希望那孩子吉人天相,早日归来。”

“唉,也只能如此想了。”王大贵跟着叹气,然后套话,“你说孩子都这样了,他爹娘连面都不露,是不是太说不过去?”

“说起况兄夫妻,那晚他们出走,大贵哥当真一点异样没看出来?”赵豹把问题丢回来。

王大贵一脸无辜,“俺要看出什么,能让他们走?”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啥,默默往回走。

走到半山腰地时候,远远望见北城门大开,一队人马浩荡出城。两乘车架,十余车货物,百余护卫随行,实属少见的排场。

认出周闻的车乘,赵豹瞬间攥紧刀柄,可莫说隔的太远,就是近在咫尺,这一刀也未必挥的出去。

赵豹不惧死,但白白送死,委实有些亏了。但凡能换的一命,他也不至于如此憋屈。

王大贵自然已知两者间的恩怨,眼神闪闪烁烁,“赵四兄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赵二哥他们不是已经从军报国?等功成名就,回来找他一个富绅寻仇,还不是一刀一颗脑袋的事儿。”

“军功哪儿那么易挣,大哥他们能活着回来,已属不易。”赵豹不觉间泄露太多情绪,“这仇,难报。”

“赵四兄弟,凡事往好处想,万一就报了呢?”王大贵劝慰一句,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何况东山不亮西山亮,赵二兄弟那边没办法,咱们还可以想别的。”

“别的?”赵豹疑惑看他。

王大贵回头望一眼,“孩子死太多,无论如何解决,差役必然出缺,咱们都有功夫在身,说不定就能补上去。到时穿了公服,想做点手尾,不也轻松地很?”

说实话,赵豹对他这想法嗤之以鼻,山阳县令对周闻都要毕恭毕敬,那些差役又能做什么事?

但这个活计不妨做一做,他也不能整日闲着,靠兄弟们的军饷度日,总得有个养家糊口的差事。

“倘若真的出缺,又愿意从苦哈哈里挑人补上,我倒愿意和大贵哥去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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