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叹息(1 / 2)
“多大仇多大怨啊。”
仵作检查完卢德昭的尸体,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颅骨被多次反复敲打,大面积塌陷碎裂,肯定不单纯是为了杀人。
杀人远没有这样麻烦,他敢肯定,大部分损伤是死后造成的,虽然以他的技术无法证明这点。
旁边还躺着门子马夫和两个门卫,他们下场就好的多,都是被锋锐的利器剖开了颈部,皮肉外翻,看着也很惨,但至少生死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不至于受太多罪。
至于谢家少爷的尸体,谢老爷不让碰,他也就不能知道更多。但死法应该没什么可疑的,就是吊在高梁上勒死的。
查检完毕,仵作起身出去跟主官做了简单汇报,更具体的会书面呈递,末了加了一句自己的主观猜测——报复杀人。
其实他是多此一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如无仇怨,何至于把人吊死在自家门前示众?
提型官更是见惯不怪,但跟被害者家属交涉时,话还是尽量说的委婉,最后才转弯抹角问一句:令公子最近是不是与人结仇结怨?
得到的回应自然是,“我儿生性仁厚,待人友善,又自幼读圣贤书,谦恭知礼,与之交往者,无不赞其品行端良,老夫实在想不出,怎么会有人狠心对这样一个良善孩子下此毒手!忒也恶毒!”
后面自然是尽快缉捕凶手,明正典刑,告慰我儿在天之灵云云。
提刑官必然表态,尽快缉拿凶犯,震慑宵小,为民除害申冤,还晋城朗朗青天。
也是说惯了的套话,但比之往日,终究少了许多敷衍,多了些严肃认真,不是案情太恶劣,实是死的人非比一般。
府学学子,秀才功名,晋城风头正盛的青年俊彦……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有钱的老子。
种种条件加在一起,提刑官想不认真都难,从谢府出来,肩头沉甸甸的……他知道的,凶犯肯定也清楚,但仍是要动手,还是如此激烈方式,又岂是好相与的?
想从牢里找个人抵了都难,他怎能不忧心?
何况为了督促他办案,谢老爷竟亲自送他出来,这份礼遇,以他品阶本来很难享受到,如今受了,那滋味并不好受。
但又能怎样?再次保证一定从严从速侦缉案犯,尽快尽力给满意结果后,他才得以从台阶上下来。
可还没等他走到队伍旁边,街角拐进来一队官兵,快速行进,他都没反应过来,兵卒已经把谢府围了,带队的校官举着令书冲进谢府大门。
“罪民谢友福里通外族,行叛国事,害天下民,着钦差令,即刻押往堂前受审!”
提刑官愣了愣,随即肩头一轻,一个钦犯被杀,他的担子就没那么重了,只是人已死了,钦差大人审谁去?
等等!钦差大人!这是犯了多大事!
提刑官脚一软,差点栽地上……
时间往后一点,晋城郊外。
平时少有人走的一段山路上,此刻围了许多兵丁与捕吏。在他们圈起来的区域,属于马车的残骸散落各处,应该是山顶巨石滚落,巨力冲撞,才有“粉身碎骨”的现场。
山顶落石,那是天灾,纵然死了人,官府大多时候也是简单处理,把路障清了就算,如此兴师动众有些例外。
即便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华服女子是绣水姑娘,如今晋城风头最劲的青楼女子,按说也惊动不了这样的阵仗。
她活着,自然人人追捧。可一旦死了,与寻常百姓无异,甚至更不如,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怕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但官府收到消息,听说死的可能是她,还是派了一队干吏过来。至于那些兵丁,是路上遇到钦差大人仪仗,听说此事后,分过来帮忙的一队人。
随行的还有一辆马车,赶车的坐车的俱是年轻女子。晋城捕吏原以为她们是钦差大人女眷,听说死的是出色女子,过来看看热闹。
但到了这边,从那些兵丁对她们恭敬程度来看,这种猜测显然是不对的。
钦差大人一般都是临时指派,仪仗护卫可能出自禁军四营中的任一营,对钦差大人肯定能做到令行禁止,但绝不会对其亲眷俯耳贴命言听计从。
车上的少女指挥他们,如臂使指,这些官兵也是诚心听命,那份敬重服从骗不了人,连带着他们也不敢稍有怠慢。
马车碎了,死了三个人。绣水姑娘,她的贴身侍婢青簪,最近雇的马夫陈九。
原本赶车的是个孩子,据说叫丰年。但最近香暖楼出了命案,多少跟孩子有点关系,那件事后,马夫也就换了……也是孩子命大,不然今日砸成肉泥的就是他了。
“小姐,提刀仔细看过,确系意外落石所致,并无任何其它痕迹存在,只能说,那位姑娘也太倒霉了,居然遇到这种事。”
脸带病容,稍显瘦弱的少女听过,往那边望一眼,轻轻招手,“马班头,跟您打听点事。”
马班头一溜小跑过来,到了跟前腰身一弯,“小姐,有事您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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