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不掉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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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曾经可是才震楚都之人,现如今到了这蛮夷之地……”楚河悲催地仰天长叹,低头又思故乡,“老子本应该干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如何在这几层宫宇中憋屈!爹不闻不问,受尽了白眼啊!”悲号此起彼伏。

下面的宁呆儿挥着帕子,望着房檐上的楚河,故作惊慌地大叫着,“主子呦,您可快下来吧,哪有什么想不开的啊!”宁呆儿是楚河从大楚带来的侍从,从小便带在身边,她自然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性。

楚河略略地向下望了一眼,宁呆儿正在下面搭了个梯子,然后侧着头,以为她看不到,深深地打了个哈欠,“主子呦,您可稳住,别摔下来了呦。”

楚河轻咳了一声,“不必担心,本宫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就是觉得今夜的夜色实在好啊!”

“那就好,那就好。”宁呆儿这次连手帕也懒得甩了,觉得自己应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转过身子就回了屋里,只留下声音飘散在南疆的夜晚里,“主子您小心着了风寒啊,大半夜地哭嚎,也不怕招惹了狼来……”

从小就听着狼来了的故事长大,楚河不以为意。结果,一语成谶,只不过这次来的不是狼,是陆淮安。

“老子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说老谋深算,也算得上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唉,就怪老子命不好,也太谦虚,太谦虚啊……”

“是真谦虚还是没实力?”不知道哪传出来一声轻笑。

“哎呦!”

楚河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后推了一下,整个人向前翻去,只留衣摆挂在了房檐上。

在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绝美的脸,这张脸逐渐放大,楚河能清晰地看清那人冷峻的目光。

“你你你……快拽老子上去!”楚河急切地看着他,也不曾考虑是否是眼前这人将她推了下去。

那人唇畔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一只脚踩住楚河一面衣摆,以防她真的掉了下去,然后俯下身来,说:“那你求我。”

什么?!求他?!楚河第一反应是这人脑子绝对有病,但是君子能屈能伸,她一代皇子,可不想真的摔下去浑身青紫,惹人笑话。

楚河一双桃花眼里溢进了盈盈水光,连声开口,“求你!求你!求求你了!”

他那人见楚河答应得如此爽快,眼底的诧异稍纵即逝,他忽然直起了身子,轻蔑一笑。

“天师当年选中的人,也不过如此。”

原来又是因为这个,楚河当场一口老血梗在喉咙中。

那人说话果然作数,只刹那间,一股雄浑的内力便托着她稳稳站住,可她再想要寻那人时,早已不见了影踪。

楚河暗骂了几句,又奋力向下扔了一块砖瓦,“哪有大半夜跑到人家房檐上欺负人的!到底是何人,趁人之危。现在老子站起来能打能骂了,你倒是溜了!”楚河叉着腰,四周环顾,也没有找到人,嘟囔着,“肯定是怕了,落荒而逃。”

那砖瓦落下,隐约间听到像是击中了什么,而后只听得房檐下的一声闷哼。

“虚张声势罢了,也不知道方才谁才是那副狼狈样子。”清清冷冷的声音顺着夜风飘进楚河的耳朵里,却怎么听都有些欠揍。想起方才那人朗目疏眉,眉眼如画,薄唇紧抿,线条冷峻,本应该是个谪仙般的君子,偏偏做出如此举动,楚河越想越烦躁,拾起一块瓦片又扔了下去。

又一声闷哼,“你是想砸死我吗?”

楚河小步往前走了走,然后向下望,正好对上刚刚那人的眼眸。他的眼里仿佛蕴进了点点星光,仿若山河。

不眠,可彼时的楚河哪有心思想那么多,第一反应就是这人为何还没有离开,那自己方才的一番话岂不是被他尽收耳中?

她当即跳起来害羞地捂着脸,左右踱来踱去,口中喃喃,“怎么办啊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这脸面形象怕是丢得一点儿也不剩了啊……”

楚河又向下探出头,说道:“哎!你别走呀,听我解释!”她这边一心想要下去,又着急得不行,刚蹲下身子来摸梯子,正一脚实实地踩了上去。那边宁呆儿一脸睡意朦胧地从屋子里出来,“主子您还不下来歇歇啊……”宁呆儿定睛一瞅,楚河正俯下身子踩到梯子,当即大喊出声,“啊……主子!那梯子是断的,您别……”

楚河听见宁呆儿的话时,已经晚了一步。她心中悲痛万分,简直都要飙出眼泪来,折腾了一晚上,最终还是躲不过浑身青紫,脸面全无的命运。

“救命啊——”她本能地大喊。

“扑通——”本来以为迎接她的是冰冷的地面,带来的是浑身的酸痛,结果!当她知道自己身下压住的是一个大男人,还是刚刚对她一顿冷嘲热讽,听尽了她耍宝发泄的男人时,她倒是希望自己此时此刻被摔得鼻青脸肿。

唇上覆上什么冰冰凉的东西,而后又觉柔软而温润,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她睁大了眼睛,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遍布全身,她对上那双深如幽潭的眼眸,一瞬间竟然失了神。回过神后,发现自己正趴在那个男人身上,而且……而且被强吻了!

“老子可是个男人啊!啊啊啊!”楚河一个鲤鱼打挺从他身上跳起来,“老子可是个男人啊!你怎么能……”

那人似乎也怔愣了一下,眼前这个风风火火又有些神经的人,确实是个男人呀!他抚过自己的唇,上面还有温润的感觉,竟然破天荒没有排斥,恍然间他真的怀疑自己是否是个断袖?因为刚刚的那一瞬,他清晰地感觉到,心如擂鼓。

良久,那人缓缓朝楚河走过来,眼神中也带了不易察觉的戏谑,“还不是怪你生得太过笨重,我也是好心想要接你,谁知连自己都赔了进去。”

朔风渐起,清清凉凉的带着夜里的寒意。头顶的星还是亮亮地照着无眠人的眼睛。

楚河闷着头想了想,委屈十足地开口,“那好吧,姑且不与你计较这一回。”

那人唇畔的笑意更明显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他没想到面前的人这么好骗,或者说,他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善良单纯的人了。她的善良率真就像一抹光,照进了他漫无边际的黑暗的深渊,他忽然想伸出手,抓住这光,不问徒劳与否。

他眨眨眼睛,“皇子,您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不知道,老子要是知道,方才又为何站在房檐上问。”

他忽然笑了,笑得狡猾又开心,像只有了猎物的狐狸,“那我告诉你,我是南疆的七王爷,以后本王会经常来这杏园找你的。”

楚河抬手扶额,“不必了,不必了,我还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他对着楚河彬彬有礼地拱手,像君子之间作别,“那,本王告辞。”后退了几步,身影便融入了这夜色,再也寻不见。

只有楚河眼尖地发现了他身边的佩玉,那是南疆皇陆淮安才有的贴身佩玉。楚河忽然勾了唇角,但下一秒她又哀嚎出声,风风火火地杀进屋子里去找宁呆儿算账了。

老子的初吻啊!老子可还是女扮男装啊!

“主子息怒呀,呆儿也是才想起来这梯子,就忙跑过去提醒您,要怪就怪那些内务府的主管们,平日里就喜欢克扣咱们的……啊……”

楚河黑着脸不说话,一手提着宁呆儿,一手开门,扔了出去。

杏园的杏树枝头不知何时冒了花骨朵,粉白粉白的小瓣,只有离近了才看得真切,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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