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五里沟村刚才熄灭了灯的窗口又亮了起来,一些好奇的人们又穿衣起床,向燃着火把,惊天动地的赵家大院走去。
看着真挺挺躺在天井院的儿子,赵多来的娘,这个有心脏病,而一直涌经念佛的中年妇女,感觉一把大铁捶砸在自己的心窝,她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又好象有一颗点燃了的大炮,在她的心腔里炸开了一般,只犬叫了一声:“我的儿中”便整个人如同被锯断的木头一样,只听“扑嗵”一声,倒在院中央,她儿子赵多来身旁,只见她两面三手在胸口抓了抓,两脚在地上蹭了蹭后,便也一动不动了。
看着躺在眼前如睡着了般的老婆和儿子,赵良心倒不哭了,只是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在做梦,假的假的“,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有一种被人抽了脊梁骨的感觉,那血或什么流出了体外,这裤裆里有一般热热的液体。
女佣苏月扑在夫人的身上,她叫一句干娘哭一声,喊一声夫人哭一声,直哭得死去活来,见苏月哭得如此凄惨伤心,前来帮忙料理的乡亲们小声的议道:“这苏月真讲良心,把干娘当成亲娘,真是不错,完全就像是亲女儿”。三天后,在赵多来入殓的那一刻,赵良心见到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但那不是绝望,倒像是一种胜利的表情一直看着他,他扶住棺木,两眼痴痴的,似嚎非嚎有自语道:“报应到了,报应到了”。
当冬日的夕阳带着一点点余晖在五里沟的西山坡反射击队出一片淡红色的光芒时,李大志挟一身酒气从外面回来。玉华正在堂屋纺线。她的手如同集镇上耍猴的,弯戏法的那双手一样神奇,只见一根根蓬松的棉条,在玉华的手上一伸一扬,一收一缩,那姿势如同白鹤晾翅一般,此时的棉条就成了又细又长,粗细均匀,就如春蚕吐的银丝,紧密有序地缠绕在纺线车前端的绽子上。
三岁的女儿李毛,一头乌黑的头发让娘扎成了两条麻花小辩,像两只小蜻蜓,穿一件黑色的小棉袍,就坐在娘的身边,帮着给娘递着棉条,收拾整理着已纺好的线团。犬行和小姑,则一人一头的偎在纺车旁边的摇篮中,在娘那摆动纺车的时发出如同蜜蜂飞舞的的舞曲声中,兄妹俩都很乖巧,安静地躺着,四只亮晶晶的眼睛朴闪朴闪地眨着,一时看看摇动纺车的娘,一会又看看坐在娘身边的姐姐,两张粉嘟嘟的笑脸洋溢着甜甜的笑。进了门的的大志蹲在摇篮边,他伸出手指头,在儿女们的小脸上轻轻地刮着,口中啊啊的诱着孩子们对话,那红通通的脸上写着满足和幸福。
纺着线的玉华冲大智嗔道:“唉、唉,你冷手不要冻着孩子”,怎么去了一天现在才回来?,二旺托你找点事,东家答应没?”。一喝酒,就有些伤脸,红通能像三国的关二爷一样,他扭着头看了玉华一眼说道:“今天火好,办事真顺,不但把二旺的事讲定了,还帮着孙老三家的王媒婆,说合了东家和苏月,这天就男女就搬到了一起,还喝了个现成的喜酒”。
大智说完了疾,仍旧地伏在摇篮边,和一双小儿女继续地追着乐,只见俩个孩子发出了纯真、稚嫩的、灿烂的笑容。
听了男人的家常,“这对苏月以后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
大智没有应和,他端上米盆到睡房舀米去了,玉华听见男人拉开了衣柜,她不用看就知道,这大智又在看红漆小箱。说实话,玉华有时候也时不时的打开过看看,小木箱里其实没什么稀奇宝贝,就只是一些蔟新的,发长、皮,可男人却当成是金银珠宝般,无事就去摸摸。玉华又嗔道:“做饭的时也要去看看,好像里面藏着夜明珠一样”。
大智冲玉华一扬头道:“你说对了,那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夜明珠”。玉华又嗔道:“那你就吃你的箱子,睡你的箱子”。大智嘿嘿的笑着,正在这时,几个小孩在门外吆喝道:“要饭的,唱腔的,喝的泪水是香的”。大智正在打量,就见叫化子老黑朝自己有家中走来,两人正碰了个正着,大智笑道:“老黑,我寻你半天没找着,今天东家的喜酒你没赶着”。老黑背着补丁掇着补丁的布袋,手中提着一把二胡,后面跟着白猴,老沈就站在门边,他没有和往日那样,手中拉着二胡,口中唱着小曲,并让猴子给人敬礼作揖的。他一般正经平静的说道:“山中银杳好”。这大智听了,心中一惊,但脸上还是自然的神色问道:“价钱可公道:化子老沈答道:”双方去协商,需要人去早些”。
听了老黑沈的回答,大智点了点头,见老沈已走远,转身对玉华说道:“你和孩子们先吃先睡吧,我有点事,怕是回来有点晚了,怕是半夜明天回来了”。玉华知道男人的脾气,不管做什么,我行我素,从来不对自己说,有时候也许怕自己担心,所以也懒得问他要去哪里,只是唠叨道:“跟当官的也能叫哥哥,对打捐的也能叫兄弟,真是个傻好人”。
大智没有言语,到睡房换了件棉袄,又来到摇篮边,府下身和犬毛、小姑又贴了贴,一闪身,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事后,玉华在心中无数次的后悔到,若晓得他这一去……
别说去做事,就是去背金山、银山,我也要拦着,唉!早知三日事,世上无穷人。玉华却说:“早知三日事,世上无愁人,从跟他到今天,无数次出去又回来,回来又出去,可今天,这一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寒风从掩着的门缝里不请自入的钻进来,还仍不止步,继续地朝着大人、小孩的手袖口里,上衣领后挺进,起床后的人们,自然而然地涌向厨房,烤着做饭时的火热。
玉华的头发有点蓬松,只是用手捞了捞,两眼中已有了丝丝缕缕的血丝。此刻,她将灶中的火都扒拉到火盒里,三岁的李毛端着木碗坐在盒边,小脸蛋还是并发得红朴朴的,玉华用焦虑的目光,打量着坐在自己膝上,吃着奶的犬毛和小姑,兄妹口中吃着奶,两双小手互相交织着、闹着,玉华就呆呆的看着家里的一切。
突然,堂屋的门“咣当”了一下,玉华惊喜地起身朝堂屋看去,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失望的将吃空了的双乳收进衣服里。再将嗒着嘴巴的兄妹放进摇篮。
冬天的时光更是那么的昼短夜长,当吃过饭,洗刷锅碗灶后,已到了上午的十点钟了,往日的此时,玉华不是在纺线,就是坐在织布机上织布。可今日,什么也不想做,只觉得心慌、心烦,心神不宁。于是,她蹲了下来,对火盆边的女儿李毛嘱呼道:“娘出去看看,你大到了哪里,一会就回来,你看着弟弟妹妹,自己也不要玩火”。李毛乖乖地点头道:“知道了,娘”。
玉华刚走去门,就看见妯娌旦清又在叫骂着:“老不死的老婆娘,说老子拿了你的柴,称四两棉条访哈,我旦清是不是抓毛捡草的人。像你的屋里人一样,没饱米的儿走人家,偷人家的鸡,过路就顺手牵人家的羊,连那还没鼓胀的女也去相好相公,一屋么人了”。
玉华有些听不下去了,她皱着眉,但也无可奈何,这旦清横吵横闹是习惯了,站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人怕揭短,树怕揭皮。这杨婶听了旦清的叫骂,一时如刺梗喉,气得说不去话来,就在那里老泪纵横,乌乌的哭了起来。旦清的骂声、杨婶的哭声,立时引来了冬日闲在家中的女人和孩子。只见春兰从南头一阵风地从玉华身边窜过来,她一手扶起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娘后,就圆瞪着杏眼,看着旦清说道:“你积点口德行不行呀,把吵嘴的工夫,用在持家上,屋里也会至于像个猪窝、似牛棚的”,这春兰的话音未落,旦清立马高声吼道:“你个黄毛丫头,还好意思说别个,这五里光上下几辈的姑娘谁像你,一个姑娘家,自找男人”,没有一点点的胆怯,她理直气壮的说道:“自找男人怎么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找男人也不是我**第一个带头的。大唐朝有位樊梨花,她喜欢薛丁山;这大宋朝穆桂英,喜欢杨宗呆,人们还歌颂她呢!”。
虽说同住一个村,玉华从未和这春兰有过深交,此时听了这姑娘有理有据的反驳,心中不禁暗自佩服。
赵梦田见旦清与春兰母女这样纠缠不清,却不能过来帮忙,暗自关键思想着对策,当看到赵半仙的不远处站着吴婶后,心中有主意了,便走近白发吴婶,向吴婶耳语了几句。
吴婶走近赵半仙,照刚才梦田的主意让赵半仙对旦清说道,赵半仙走到旦清身边把眼微闭,半念半唱起来:
旦清旦清你莫吵,本仙有话你听好,
这家的横牛已跑了,他的脾气谁都晓,
只要此刻让一让,回家不会把你找。
赵半仙的话如一块拦水大石,石倒水断,旦清听了,如打败的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地朝家走去。
蔡花挺着隆起的肚子,来到玉华的身边,撇撇嘴道:“就这个胆,还怕打呀”。忽然,她看着玉华惊呀道:“哎呀!怎么脸色这么差,眼睛都成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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