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再进医院（2 / 2）
1.
我跟我妈跪在她面前。
她披头散发，嘴里哀嚎着不清晰的话语。
尖尖的指甲挠得我妈满脸血痕。
接着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上。
她身边来了很多人，有劝阻的，有帮她咒骂的，还有一些朝我们飞来的拳脚。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喊来了警察。
她被警车送了回去。
副驾驶的警察上车前把我们拉到一旁，说：“人家娃娃毕竟经遭了那么大的罪，需要宣泄一下，你们也不要有什么情绪，多体谅体谅。”
乌泱泱的人群渐渐散去。
身后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
奶奶颤颤巍巍地拄着拐，一直擦眼泪。
姑姑冲出来，一马当先扶起了我妈。“啊呀呀，都是女人，下手太狠了，太狠了。”
“乖娃啊，等他从里面出来，一定向你妈磕头赔罪！你劝劝你妈，别气了！日子还得过下去，七年很快的。”
我妈终于忍不住，紧紧搂着我的肩膀。
“清清不能考公务员了，再也不能当警察了，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就因为这个畜生，害苦了我女儿。”
我妈泣不成声：“人家女娃娃跟清清差不多大，他怎么下得去手的！应该判他去死，去死！！
姑姑小声嘀咕：“他那是喝了点猫尿，被糊住了脑子才干得这糊涂事。”
说完又来拉我的手：“清清啊，你可不能怨他啊！他毕竟是你爸，小时候你闹觉，你爸成宿成宿地抱着你晃悠！还有一次你发烧，浑身滚烫，你爸当时就给医生跪下了！你爷重男轻女，你爸怕二胎是儿子不肯再要，背地里挨你爷训斥多少回…”
我沉默着扶起妈妈进了卧室。
2
我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
在教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周围渐渐起来细碎的动静。
我像坠入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河，无数声音像水蛭一样密密地钻进我的耳朵。
“听说那个女孩在家割腕差点没抢救过来。”
“好可怜呀，那女孩是单亲家庭，家里孤儿寡母的。”
“学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家庭给拖住了。”“啧啧，听说这种犯罪基因会遗传的呢。”
…...
许帆站了出来：“程清清，你东西多，我送你回去。”
他无视哄笑声，拿走我的背包。
我经过的地方他们都自动散开，像躲避一只可能会咬人落水狗。
半路，我们坐在村口的大坝桥上，一起望着汩汩流淌的河水。
“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你要不要…”
许帆犹豫着开口。
我朝他努力扯出来了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一定很丑。
“不了，我想陪着我妈离开这里。”
他眼神黯淡了下去。我又笑了：“你加油！”
“你的成绩比我好，等你调节好了，明年再参加高考也是没问题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我会在我们约定好的大学等你的。”
“好了，你快回学校，要到村口了，你妈看见你跟我在一起回头又要说你。”
他犹豫着跟我挥挥手。
“再见！”
“再见！”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越走越远，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
我知道许帆有点喜欢我。
我对他也是有着好感的。
年少的喜欢总是让人欢喜的。我们同在一个村落。
随隔着几户人家，却是自小来往就密切。
许帆妈妈还曾经跟我妈妈开玩笑说，要等高考结束，早早的替许帆认下这门亲事。
不然这么好的姑娘去了大学，肯定被其他男同学抢走。
她还故意问许帆；要不要这么做？
许帆涨红着一张脸，不肯出声。
最后被他妈妈说烦了。
看着旁边同样面红耳赤的我，甩出一句：“随便你。”
事后，他还特意找了我。
也是约在了这里。
像个小姑娘一样扭捏着，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装作好不在意的说：“喂，我妈说的那件事，是真的，我，我没有开玩笑。”我瞪大双眼，无措的看着他。
他皱着眉，似乎对我的反应很不满。
等了一会儿，说：“喂，我说我想娶你这件事，是认真的，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我臊着一张脸，垂着头根本不敢看他。
他好像有点生气了，鞋尖轻轻踢了踢我的鞋尖：“愿不愿意，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我眼睛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他：“这个，我们还是学生，还是学习为主吧，不要想这些心思。”
余光憋见他面色不善，我赶紧补充道：“不过，你，你要是真的跟我一起考中了同一所大学，也不是不行，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何必浪费时间找其他人。”
许帆笑了。
眉眼弯弯，一口大白牙。我永远记得，他站在我前面，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容明媚，充满朝气。
他跟我说：“好，我们一年后在这里，兑现承诺。”
…...
如若不是因为出现了这个事情，我跟他应该会一同考入理想的大学。
我陷入了回忆里面。
突然，头皮剧痛，有人抓住我的头发向后拖。
我拼命挣脱开，逃到一旁大口喘气。
原来是她。
“你过得很好吧，还能去学校，还有男朋友陪你。”
“我女儿却躲在家里忍受着痛苦。”
“她这辈子都完了，你却过得这样好！你爸爸造的孽，你凭什么置身事外！！”
她张牙舞爪，形如恶鬼，仿佛要将我撕成碎片。
不，她不是恶鬼。
把她变成这样的才是恶鬼。
我跪坐在地上搓着手，哭出声：“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她笑得凄惨又无助。
“也让他尝尝女儿被毁的滋味！”
“你去死吧！”
她使劲将我一推。
我从桥上跌落。
头顶被水没过前，我心里确是无比轻松。
终于解脱了。对不起，妈妈。
3
夜幕降临，天上不见一颗星星。
电视机播放着新闻报道。
“中年女子将一女高三学生推入河中，非常遗憾，受害人打捞上来时已无生命特征。”
“犯罪嫌疑人疑似有重度精神分裂症。”
“受害人的母亲赶来到现场时，突发脑溢血，经抢救无效死亡。”
“据悉，犯罪嫌疑人家中有一女儿，三个月前曾遭侵犯。”
“强奸犯正是此次遇害人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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