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刻意讨好(2 / 2)
言渚回身从侍从手头接过那纸条,是上回托他查的陆思音体内旧毒之事。
云消散,宫中秘毒。
这便是方御医给他的结果。
他看着窗外流云,心下一沉。
最近京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热闹。
这当世大儒薛丛游历至京郊,皇帝得了消息便连忙请人入了京来宫中筵讲,那大儒本就是个学问人,若不是皇命不可违也是不愿入宫的。
便只讲一天的经书,薛丛不愿在宫中,皇帝便让太学空了一天的课出来,专程请他去给学子皇亲们授课。
那场面浩大,便是太学最大的殿堂也放不下这许多人,从屋里坐到屋外,再不学无术的人也情愿到这大儒面前露个脸。陆思音坐在靠中间的位置,言江吵着闹着不肯坐在前面便跟着她坐在一块儿。
那大儒才讲了半个时辰,陆思音便感到身侧有轻微鼾声,一时哭笑不得,不一会儿就有个轻软的身子倒在她怀里。
言江这一倒动静倒是大,薛丛声音都停了,周围学子皆投以目光,陆思音微微动了手才将人扰醒。他揉揉眼睛,咂了咂嘴又坐直了身子状似无事。
这一授课便是两个时辰,其间就是许多太学生也都坐不住,腰身都塌了下来。等到起身的时候,陆思音也觉得腿脚有些发麻,但也不至于坚持不住,言江牵着她便往外走。
这授课是结束了,但那些个太学生现在才打起精神,将自己的文章笔墨一一呈上让薛丛点评,若是能得大家赞赏,便离出头之日不远了。
这样的场合,陆思音他们这些人倒不必再待,便都到庭院里舒展筋骨去了。祭酒也不敢慢待这些贵人,便领着他们参观书舍。
言江这个时候倒是活泼许多,也不再跟着陆思音,跑动得热切,她只得拿着手中木杖一点点探路。
她跟在后头,离人群是越来越远,耳边倒是清净了不少,只是突然被一股力扯了过去。
熟悉的药香味环绕着她,她一时恼了咬在他的手上。
言渚收回手看着上头的牙印笑道:“怎么越发爱使性子了。”
“的确不如殿下咬定不松,还是一贯下流作法。”她回呛道,也不知被言渚拉到了何处,拿着木杖便要离开。
“我带你走走,整日里不出门,也不怕憋坏了自己,”言渚牵引着她,见她肩上多了抹浅绿,“别动。”手指蹭在她脖上,言渚将那浅绿小虫撇开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雾蒙蒙的双眼,垂首一阵后问道:“你这眼睛真是得急病伤的?”
她神色显得疑惑,最后低下头说:“是被人下了毒。”
“什么样的人?”
她摇着头低下眸:“不记得了,那时候已经看不见,只知道人被打死了,说是诉莫派来的。”
当时诉莫与他们已经修好,正是签订盟约的关键关头,的确只能暗不发声。
“若是能复明,你想做什么?”神鬼不觉,他便由心问出了这话。
好像这事情她从未想过,半刻之后她苦涩笑道:“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
“还有母亲,绿英,堂兄……还要去延吴城外看看军营,戈壁……”那些都是埋在她记忆深处的东西,但是也记得不明晰了。
些微细风钻到她脚下,她突然轻声呢喃:“再看看你。”
“看我?”
她点头。
“为何?”男子的声音沙哑克制,像延吴掺了沙的风。
“我这辈子没多少时辰是作为容娘活着的,”而在他身旁,是最为特别的时候,她低眉浅笑,“若是有,每一刻我都想看个清楚,等到以后才能记得。”
或许也是她余生唯一能拿出来回味的场景。
前几日还那般神色淡淡,如今这般……像是刻意讨好。
言渚神色黯然了些,却又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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