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学语和梦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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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冷无忧正坐在书房中拨弄着灯芯,面无表情听着冷一禀报都城那边儿传来的消息。

“七皇子那位生母同王妃最近的书信往来颇多,七皇子也给咱们世子爷送了极丰厚的年礼。看来是想牢牢扒上镇南王府了。”

冷一瞧着冷无忧没有不喜,又接着说:“至于太子,至今都并未有所表示。且他因着在宫宴上头荒诞,调戏嫔妃,被皇上圈禁在了东宫中。”

冷无忧摩挲着手指,“知道了,你下去吧。”说完拿出去一小把刻刀同一块粉润的暖玉,比划着正打算下刀。

冷三突然匆匆忙忙来报:“清姑娘似乎魇着了,主子您快去瞧瞧。”

她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紧紧捂着心脏,嘴里“啊啊啊”低声哀鸣着。眼睛紧紧闭着,眼泪不住的往下滚落。

“啊!啊!啊!”

清欢梦里,一会儿是上辈子她把剑刺进楚清淮心脏的画面,一会儿又是马车上天机子喂他吃了药,他七窍流血的画面。

楚清淮死了。

“啊!啊!啊!”阿淮,你不要离开我。阿淮,你等等我,等我报完了仇,我就去找你。

清欢之所以留在天佑国,讨好冷无忧,有一个目的,她要让昭容长公主所谋划的一切皆为虚妄。

前世,成了天佑国太后的昭容长公主,是背后支撑着她那个太后母亲胡作非为的大靠山。

而支撑昭容长公主的,就是镇南王府,背后操控镇南王府的人,正是被众人忽视的病秧子冷无忧。

釜底抽薪。

前世她没见过他,她那夜藏在太后宫中听闻到冷无忧这个名字时,他已经因着弱症早逝了。

他是元康二十八年冬天里没了的,将满二十一。

“大夫说他活不过十八,他偏生多活了三年。那人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好在有病,早死了。”昭容是这么说他的。

今生,既然先遇上冷无忧的人是她,便绝不会再让昭容如愿。

昭容败了,这只是清欢复仇大戏的一段序幕而已。接着,她便会设法回大楚弄死太后,陈婉。待她将大楚的恩怨了了,她便再和亲到这天佑。

天机子最在意天佑国的江山,那么,她便用这一生,亲手倾覆了这天佑国。

她的阿淮死了啊。

“清欢,我死了,我想你,你来陪我呀。”

“清欢,你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亲亲热热,恩恩爱爱呢?你不要我了嘛?”

梦里,楚清淮眼睛流着血,用剑插进她的心脏。她心口疼的喘不过气来,即使大口大口呼吸也依旧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阿淮,对不起。你且等等我,等我替你报了仇,我就去找你。你在黄泉路上走慢一些,等等我。

清欢闭着眼,捂着心口,无声的呐喊。

“清清,清清,清清,你醒醒。”

清清是谁?是在叫她嘛?为什么她觉着这个名字好耳熟?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清清,你快醒醒。包子,瞧出什么没有?”随着这声音而来的,似乎还有一份从腕间穿出来的温暖。

似是有人在给她把脉。

“爷,清姑娘脉象一切正常,壮实得很。这怕是梦到什么不大好的东西,所以疼成这样。你且先让我给她扎一针唤醒咯,便会无事。魇着的人多半如此,爷你注意好自个儿,莫要心绪起伏过大。”

“你且来施针。”

一阵细微的疼从人中出传来,清欢方才那重如千斤顶压着的眼皮咻然睁开,一入眼便是冷无忧苍白的脸。

他一脸担忧,脑门上渗着细微的汗珠,唇色一片苍白。细细密密的酸涩爬上清欢的心头,泪水猝不及防就往下滚落。

“没事没事,就是魇着了。没事了啊,我在呢。”他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语气很是温柔。

“无忧。”她哽咽着,顺利的叫出两个字,娇娇的,软软的,充满缱绻。

是他的名字。

“怕怕,血。”她嘟囔着,环着他腰的手更紧了。

陈婉说过,男人的怜悯之心,用的好了就是一把杀器。

心脏又无端跳了一下,她轻呼一口气,驱散眼中雾霾,继续回到清清的表演中。“怕,有人打,打,打清清。”她一双眼里满是无助,湿漉漉的,就这么看着他。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往后有我护着你,不会再让人伤害你。”冷无忧柔声承诺。

清清的情绪渐渐平复,靠在他怀里安心睡了过去。

“噗。”冷无忧见她无事,放松下来后,嘴角溢出鲜红来。

“爷!”包子着急的便要探上他的手腕。

冷无忧横了他一眼,眼神犹如恶鹰:“我无碍,你别吵醒她。”

冷无忧见她魇着竟是那样痛苦,心里有些怨自己想的不够周到仔细,今夜是冷三守着她的第一夜,这就发现了她魇着。

那往常的那些日子,她是否也经常在自己不曾知晓的情况下,默默忍受每次噩梦后的无助与疼痛?冷无忧觉着自己就不敢想,想到她在无数个夜里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心里就堵得慌,嘴角又溢出鲜血来。

“爷。”包子还是没忍住,顶着冷无忧那种阴狠的眼神,硬着头皮到:“您注意自己个儿的身子,不然您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想想她如今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离了你她该怎么活?”

冷无忧被这话说服了,让冷三来把人抱走,终于让包子把上了自己的脉。

“唉,我的爷哟。她就是魇着了,您这也不至于气急攻心啊。”包子头发都快要愁白喽。

冷无忧不在意,转而问起了其他事儿:“她身上那些祛疤膏都祛不掉的伤,打听到是怎么回事了么?”

刚刚她的一句“打清清”,让他心都揪作一团。“爷,这实在是打听不着,瞧着她那伤是在小时候便留下的,我估摸着怕是她娘陈婉……”

包子没说完呢,睡梦中的清清身子抖了起来。

“陈婉。”包子又说了一声,清清的身子又颤了颤。

“爷,看来还真让我说对了,虽然清清什么也不记得,但她的身子还是在听到陈婉这个名字时会有害怕的反应。”

冷无忧更是怜惜了她几分,顺着她柔顺的发,轻轻拍着她的背,耐心的哄着,“不怕不怕,往后都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屋外,冷一和冷三蹲在墙角低声耳语。

“一儿,你说爷咋就对清清这么上心呢?她除了漂亮些,其他哪里有配得上咱们爷的地方呢?这女人可真是手段好,让咱们爷对她五道三迷的。”冷一看了她一眼,眼神悠远:“咱们爷是什么人?心狠手辣,嗜血阎王。清清是什么人?干净无暇,纯真懵懂。”

“所以呢?”

“越是活在黑暗中的人,越是喜欢干净。三儿,我劝你一句,你那些心思,最好收起来,不然……咱们爷的手段,你是知晓的。”

冷三垂眸,没有说话,只感受着那呼呼刮着来的风,夹杂着寒气,像是刀子一样往人脸上喇。

好半天,她才回了句:“我知道了。”

半夜三更,清清将将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冷无忧屋里。

迷迷糊糊听着他说:“以前都太惯着你,让你自己个儿睡一屋,每日起的比我还晚。到了都城,规矩严,你从现下便开始适应着,每日留下来给我守夜。”屋外的软榻,暖和又柔软,清清裹紧了被窝,脑子还有些迷糊,想不得许多。困意顿生中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她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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