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夜下行祭(2 / 2)
杜若未曾回头,只抬声答道:“奴婢与南烛一同共事多年,其间虽有争执磕绊,但仍一如姐妹,眼下她正值大好年华却无故惨死,奴婢心中难过,便顾不得宫规体统了。”
“你倒是心善。”高翼于暗夜间勾唇一笑,道:“不过想那南烛年纪轻轻却突然落水溺死也的确可惜,若是你有不舍,便今夜在此为她多烧些纸钱罢,此地甚为僻静,想必不会有人搅扰。”
杜若闻言回过头,瞧着那正立身后之人,神情沉痛,一字一句地问他道:“侯爷,南烛当真是因雨夜路滑自个儿失足溺水的么?”
“当然不是。”高翼定声回应,微光之下,他神情淡漠,毫无掩藏瞒骗之意,只一如寻常与她道:“南烛是被本侯亲手掐死再扔入湖中的,她年纪虽小,却极为浮华虚荣,又不懂得洁身自好竟三番四次勾引本侯,那日本侯心情不佳于湖心亭独自小酌,她仍旧凑上前来,宽衣解带对本侯百般勾引,本侯不甚其烦,便对她下了手。”
“侯爷······”知南烛死因,杜若瘫坐于地,落下泪来,颤声道:“南烛无知,虽行为有不检点之处,可······罪不至死啊·······”
“够了。”高翼低斥,逼近杜若,再冷声道:“此事大王已做定论言南烛乃失足落水而死,休要再议,杜若啊,你纯良聪颖、品性高洁,本侯欣赏这样的女子,纵然此番你已知晓本侯于王宫内苑滥杀之事,本侯亦不会对你下手,对此你该深感荣幸才是,倘若昔时南烛有你半分洁身自好今日也断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言罢,高翼转身,甩袖离去,独留杜若怔坐于暗夜之下。
于狱中连审了三天三夜动用了各种刑罚奈何那些个罪犯仍是不肯招供,且大王吩咐过要留下这些人的性命,此番慕容昌胤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立于牢狱之中瞧着眼前那气息奄奄之人,谁知那人却愤然抬头,眼若铜铃,亦横眉冷瞧着他,依旧不发一言,料想三日前,此人因在审讯之时不发一言而被绑于刑具之上,日夜遭鞭笞之刑,三日来,他被打到血肉模糊亦未曾吭过半声,现下他浑身是血,动弹不得,可乱发之下染血的眼眸依旧透着杀气。这般苟延残喘之状,竟让昌胤不禁生出几分钦佩之意,未曾想那些从燕都南郊抓回来的刺客,他们各个视死如归、忠心刚毅,若不是犯了行刺大王的死罪,倒也算是条汉子,念到此,他命手下看好重犯,自个儿转身折出了天牢,一路奔至平宫,将此况告知与高越,高越闻罢,神色如常,只垂眸沉思片刻,而后抬声唤道:“尚子,拟旨。”
那日,一道圣旨传遍阖宫,言自入冬以来,天寒地冻,万物凋零,皇城郊外草木枯黄,放眼望去皆是萧瑟凄清之景,此象之下,人亦四体不勤,懒散怠倦,长此以往恐不利作息休养,为规避此况,大王下令,明日将于奴斗场上演一出好戏,邀阖宫之人全去参观,趁此热闹一番。此令一下,燕宫上下皆噪,宫人妃子皆惊奋不已,想来着寒冬腊月间,外出不便,终日困于房中实在无趣,猛然闻得大王将于奴斗场赏景,自是心中甚喜,何况奴斗场向来只是贵族男子出入之地,这回大王破例命宫中之人皆前去,如此不分尊卑等级,更是罕见。阖宫聒噪间,逾逸阁内宁寂异常,微光之下,高翼独坐于案,手握成拳,将那圣旨怒摔于地,杜若猛然停步,垂眸瞧了一眼脚边的圣旨,不明所以却又深知多问无益,只顿了片刻,便又缓步行上前将手中所端的热茶放置于案,而后转身离去,奈何身后却传来高翼的冷声:
“明日大王邀阖宫之人去奴斗场观戏,你去还是不去?”
听他问此,杜若再不避讳,只停步转身瞧向他,幽光之下,眼前之人盘坐案前,躬身垂首,一副丧气失魂之状,对此反常之态,她暗叹过罢,应声道:
“明日盛事,想必阖宫之人皆会聚于观戏台,如此热闹之况,自是多杜若一个不多,少杜若一个不少,去或不去又有什么打紧?”
“去罢。”高翼轻声道,原本紧凝之色和缓了些许,对杜若道:“明日你且以逾逸阁掌事宫女的身份随在本侯身后。”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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