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破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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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蓝江与此山麓距离最近的靠东面数座山头,可拦腰炸毁一处崖壁,落入江中拓宽河床,引水流过机关密布的区域,机关自然会露出,只是拆除时颇费工夫。”

“拆除之事,无需担心,已经有专门负责的工匠正在研究那机关的拆除之法。”白宗唐说道。

尹莫幽点头:“我觉得还是伐木滚雷极好,让那人眼睁睁地瞧着他的心血被巨木碾压破坏,咱们连一个人都不再下山,直接从南麓奔赴青州府;他要追过来,至少得等身上的伤养好再说。”

于是众人站在山麓,看好地形,开始分区域托平山道。

集思广益,如何最大限度地增加滚木的力道,如何让滚木尽可能地到达预定的目的地,都有专门的精干的工程兵部署。

普通士兵就负责砍大树。

于是军营里一片忙碌。

夜色渐渐吞噬了营地的篝火,月影移动,洒入林中,斑斑驳驳,人们喊着号子,或开路铺木,或合力伐木,低迷的士气,一度高涨。

对岸那嚣张的人影,依然傲然而坐,似乎在瞧着他们的笑话。

一夜忙碌,第二天黎明时分,睡得迷迷糊糊的宇铜被一阵阵恍如猛雷的声音惊醒,只觉得地动山摇,连甘蓝江水似乎都扭曲起来。

他惝恍睁眼,顺着声音瞧去,只见对面那山烟尘飞扬,巨木从天而降,轰隆隆裹挟着雷霆之势,从四面八方迎面扑来。

那巨木冲山而下,到了山脚下冲势更猛,直直地冲入机关阵,有的还一直滚落到甘蓝江里。

所过之处,触发无数机关,震得机关阵一片凌乱,黑如飞蝗的箭雨细细密密地一直朝山坡方向射了三炷香的时间,才缓缓有耗尽的迹象。

待所有的滚木都耗尽,山上响起嘹亮的军歌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宇铜愤然,这北麓山坡的地势真真可恨,如此容易被破了致命的防线机关阵,真真羞杀他也!

眼看大势已去,白牙狰狞地一咬,转身一瘸一拐地朝远处的戈壁滩逃去。

有将领阵前请命前去追击,捉拿宇铜雪恨,白宗唐大手一挥不准,道:

“宇铜小儿狡诈异常,他能等得此时离开,自然有恃无恐;

前方一片茫茫戈壁,一直到大海边,别说有人接应他,那里可能还有机关等着,这笔血债记着,日后自然会有与他战场相逢之时。”

于是鸣金收兵,营地一片祥和,炊烟浮起,众人开始生火做饭。

虽然死伤惨重,可毕竟当面碾压了那恐怖的机关阵,也算大快人心。

众将领不知白宗唐在想什么,见他忽然转身,去了山坳处那安置伤兵的地方。

有随行军医,又从营地里挑了几个懂些护理的士兵帮忙,这才没被这么多的伤兵弄得手忙脚乱。

但药不够,后头没了麻沸散,取箭的伤者许多都痛得昏死过去,场面凄惨,令人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燕青背靠着一棵树低头坐着,失魂落魄。

他的小腿被箭穿透,脚上不知何时也中了一箭,他压根儿不让军医包扎,他清楚,即便伤势好了,此生也会行走不便。

可这些在他来说,似乎还不曾想到,那即将黯淡的前程他也不曾想到。

他此时脑海里只有带血的恐惧和懊悔!

身后那死去的一百零一人,是在他扑倒之后死的。

他救下了两个人,却触发了更多的机关,并且将身后那追过来的更多的同袍暴露在箭矢下。

流矢从他头顶冲过发出的罡风,身后从濒死的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声哑声,那密集的身体倒地的闷声,那噗在他脸上与后脑勺上的热血,都成了他脑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果有可能,他情愿自己不扑倒,一人挡了那流矢!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尹莫幽赶到时,就看到燕青这副模样。

她从不曾见过燕青如此灰败不堪的模样,一时间不忍直视,扭转了头,却看到不远处,一支血箭丢在地上,李旺财嘴里咬着白布,额头青筋暴突、汗珠滚落如豆。

李铁书双手按着他,他身中两箭,一箭在肩膀,一箭在大腿,肩膀那箭没射透,伤得不算重,大腿上也是只穿透了皮肉。

军医安慰道:“这肩上的伤没事,大腿也只是伤了筋,你小子还算有些运气,伤好后不耽误你活蹦乱跳。”

白宗唐冲那人喝道:“宇铜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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