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舒明的话（2 / 2）

那也是我父亲一辈子最男人的时候流的血……

父亲死后，我们搬家了，搬去了旧楼房的八楼，每天都要爬的满身汗水，不知道是不是累的原因，那段时间母亲老了不少，我从学校回来，晚上几乎都没有饭吃，因为母亲总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有一回早上我要去上课了，母亲还打了我，叫我吃了晚饭才出去玩。

我知道，母亲病的不轻了。

那天下午我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一个女人在哭，并不是我母亲的声音，我战战兢兢地打开门，看见我母亲一直盯着窗外，不说话。那个女人看见我，抱我抱在怀里一个劲说我命苦，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母亲的姐姐，从小母亲的家人我都不曾接触，因为他们总是瞧不起我的父母，更加是恨我母亲作践自己。

那个女人不知道哭了多久，母亲才有点反应，扭头看着我，突然大喊：“你这个窝囊废，就知道玩玩玩！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母亲还起手里棍子想打我，却没想到被那个女人挡了一下，那天一点阳光也没有，也不知道哪家炒的咸鱼，风一吹，满屋子都是咸鱼的味道，我跑到厕所，趴在残旧的马桶认真的写老师布置的作业，她们的谈话我没有记住，或者是说……那个女人说的话。因为只有她自己在说，母亲没有回答一句。

后来，那个女人把我带到母亲面前说：“跟你母亲说再见。”

我母亲没有看我，依旧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女人又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我抬头看看她，又看看母亲，小声的说一声：“再见……”那个女人帮我把作业放进书包然后牵着我的手准备离开，只有我的书包，其他东西她都没动，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挣开那个女人的手，跑进那个杂乱的房间拿出我自己的小毛毯，给靠在窗户边的母亲轻轻的盖上，我只是觉得，窗户那么开着，她肯定会不舒服，因为在窗边的时候母亲也这样对我，已经好久以前了……

我给母亲盖好毛毯后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母亲突然说话了，我看着她那张毫无生机的脸孔，仿佛有了点光彩，她温柔的看着我说：“你是江力同学吧？放学好久了，我都没看见他回来……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身后那个女人哭的更厉害了。

母亲又接着说了一句：“他再不回来他爸爸又该教训他了。”

说完就再没有看我一眼，只是盯着窗户外面，好像找什么人……我仿佛看见母亲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感觉快要滴落出来的时候母亲抬起手背在脸上擦了一下，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母亲最后一次那么温柔的对我说话。

在路上那个女人说：“以后你就叫我妈妈，知道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了没几步，想抬头看看自己曾经住的地方，还有正望着窗外的母亲，可是那个女人没有让我抬头，她只说了一句：“走了就别回头看了……”

走到一辆轿车旁边，女人先帮我打开门，我坐进去的那刹那，好像听见了有人尖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啊，有人跳楼了！”

可我没有回头看，坐上女人的车子后很快车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一直记得，走了就别回头看……

后来，我从江力，变成了舒明，明……是我自己选的字。

明天，明朗，总之代表着，我永远都不能回头看，以前并不是现在的我应该记住的。

我叫舒明，来自香港，

我的爸妈健在，在香港开了很多家海鲜的门店。

他们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