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江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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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耳进右耳出,进了厢房关了门,将那婢女的碎碎念也关在了门外。

今日是第一天,还有两天。

是得盯紧一点了。

第二日一早,就有管事的来唤我准备出发,裴家先人的风水墓地就在这五丰寺三里开外,山路难行,只能步行前往,我随着一众金贵的女眷走走停停,走了大半天,回头还能远远瞧见五丰寺的影子,不由得望天无语。

这么大的祭悼之事,因昨夜摔跤摔伤了,裴顾无法到来,一切事宜由裴念主理,这起夜摔跤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想来是有人故意让裴顾受了伤,可为什么呢?

明亮的日光透过斑驳的林缝穿在泥草地上,我坐在树下数着蚂蚁,等到大家准备重新启程才慢悠悠站起身来。

随行的女眷里有不少撑伞的,五颜六色,可身后的那伞着实有惊艳到我,教我不由得多看两眼,那是一柄白色绯花伞……

心下一窒,我特地放慢了脚步。

依稀是伞下那月牙白的身影,只是此刻日光猛烈,他虽撑着一伞,身子都被照射得成了半透明,他面上清俊,对上我望向他的视线,顷刻间只觉伞下落花纷纷,一地花香。

我走得慢被落在了最后头,所幸也没什么人关注我,此刻我与执伞的男子对立相望许久,他终于开口:“我叫洛非。”

“你找我?”瞧他对我能看见他的事一点惊讶都没有,难道知道我是阴阳信使?

他目光穿过我飘向了远方,随后极慢极慢地摇了摇头,“我是来见裴欢最后一面的。”

正如我所见,他撑伞立于骄阳之下,不用等到日落西山,就会烟消云散了。“五丰寺神光威严,我用尽全力也不能靠近,现下这最后一段路,就让我陪她再走一走吧。”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移到了树上,风起拂过,脆弱的花瓣纷纷飞落而下。

“我和她在落花的时节相遇,如今我走,便也送她一程的落花吧。”他声音清浅,缓缓同我道来。

裴欢的母亲关氏是江南丝绸大户之家的嫡女,也因得裴家需依仗关家照拂在江南一带的生意,这关氏也得了恩典,每年可回娘家一次。

那时裴家的老爷子还在世,裴欢还小出不得远门,直到十二岁那年才第一次随着母亲下江南。

江南自别于京城,满城水色垂柳,盈花锦乱,整个湖面上仿佛都渡了雾气,迷了她的眼。

裴欢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的洛非。

她初到江南,对着江南任何一草一木都甚为好奇,一路上挑开了帘子不停地往外张望,他着月牙色浅色锦袍,束着白玉发冠,彼时他骑着马从她的马车旁慢慢走过,风拂花落,裴欢仰头望上去,他正好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一眼,裴欢连忙回头对娘亲大声道:“娘,你看那公子,长得好俊,比二哥哥还要俊呢。”

她的嗓音那样大那么稚嫩,洛非在马上微微抿唇笑了。

他是江南王之子,江南正是他父亲的封地,他一直都知自己相貌不凡,但不至于到能让人这般的大惊小怪,正是因为那声好俊听起来那么地真心实意,他侧头望向前面牵马的侍卫,“可知这是谁家的马车?”

“禀公子,这马车是京城裴家的,丝绸大户关家的姻亲,听闻这是关家的外孙女第一次下江南省亲,你听,这前头还有鞭炮声呢。”

关家无子,就一个女儿,还嫁进了京城,听闻当年裴家老爷子跟关家商量好了,他日生的第一个无论男女,都送回关家,并随关姓,而裴欢出生,本来是要送去关家的,却没想到未满月就得了场大病,算命先生说她的命格奇特,需留在京城这样繁盛之地养着才能活下去,送去了江南,便是养不活的,关家无奈,也就由得裴欢留在了裴家,只想等着关氏争气点,再生一个,结果裴家的三房是个不生性的,外头的女人一个又一个,关氏之后再也没怀上,这关家对这唯一的外孙女,也不由得疼到了心尖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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