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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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同无话可说。

蔺伯钦叹了叹气,看着堂下的钱高,问:“曾红才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钱高语气一顿,“但他也该死。”

蔺伯钦冷冷的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钱高道:“我和他说好,每月付给他一两银子,让他帮我隐瞒,保守秘密。我以为他是我最铁的兄弟,没想到……呵,什么兄弟,他连当狗都不配。一开始,他每月收一两银子,相安无事。可后来,他变着花样的要钱,有次甚至勒索我十两银子!我做一场白事,累死累活,最多赚一两二钱,一个月最多三场白事,有时候两个月都开不了张。他仿佛一个无底洞,索要无度,我实在负担不起……”

“你就杀了他?”

“我教唆她妻子杀了他!”

蔺伯钦一怔:“什么意思?”

站在公堂外的楚姮却明白了,此前徐大夫就说这人爱挑拨是非,想必靠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曾红才和曾妻互相间隙。

果不其然,钱高笑道:“我知曾红才的妻子是个善妒的急性子泼妇,便故意引曾红才去翠红院。一来二去,曾红才和翠红院里的姑娘难舍难分,我趁此时机告诉了曾妻,当晚他们就大吵一架。那把菜刀,我去曾红才家中时,还故意磨的很锋利……本只想让曾红才伤一段日子不来找我麻烦,却没想到曾妻如此厉害,竟将他杀了,绝我后患。”

李仲毅这时看了眼身侧的柯志喜,突然道:“是钱高!是钱高故意在我面前挑唆,说你为了那一锭银子,诅咒秀君!”他对柯志喜大声道,“当年,钱高拿来一个巫蛊稻草娃娃给我看,上面写着朱秀君三个字!那字迹,分明就是你的!我对此深信不疑,但为了给你留一丝颜面,此事我从未拿出来说!但心底却对你生了无数怨气!”

在大元朝,男人行诅咒之术,传出去是要被人嘲笑讥讽一辈子的。

柯志喜闻言一愣,他也明白过来了:“所以……所以当年你才会骂我瞎得好?”

“我以为你是自作自受……”

柯志喜苦笑了一下:“我没念过学,字迹很丑,很难模仿,唯一会写的也只是自己的名字。我只在一个地方写过名字,如果那字迹当真是我的,没猜错的话,‘朱秀君’三字,应该是钱高从祈愿符上撕下来的。”

李仲毅追问:“什么祈愿符?”

“我去寺庙拜财神,顺便在观音大士那里给你一家人求了个平安符,符上要写你一家人的名字,然后再挂到祈愿树上。”说到这里,柯志喜声音有些颤抖,“而那天,钱高与我同行。”

李仲毅听到这话,又是感动,又是难过,两人明明都将对方当兄弟,一心想着对方好,却因为柯志喜的挑拨离间,整整十年没有往来。

钱高扯了扯嘴角:“什么兄弟,我和曾红才还不是因利反目成仇?”

“你闭嘴!”李仲毅倏然转身,朝他吼,“你为人虚假,怎配拥有友友情?”

钱高讥嘲道:“是,我没有兄弟情,可我和秀君有感情。她脚趾畸形,我骨骼不长,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从小就互相鼓励,互相扶持……这种感情,你懂么?”

“你!”

李仲毅指着钱高,气的嘴唇都在发抖。

柯志喜忙拦着他劝慰:“算了,仲毅。”

李仲毅气愤不平:“如何能算?他觊觎我亡妻,还弄瞎了你一双眼,他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惜!”

“我当年瞎了眼,生活快过不下去了。若不是钱高托关系,让我去沣水棺材铺当学徒,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

“那是因为他于心有愧!”

“不管怎样,也算帮了我。”柯志喜摸了摸自己凹陷的眼部,垂下头来,“他也活不长了。我还记得当年我娘病逝,你跟我说,人要向前看,面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余生很长呐……仲毅,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能忘呢?”

李仲毅许久没听到老友的安慰,他看着面前双颊消瘦,人不人鬼不鬼的柯志喜,心疼道:“我说过的话,从未忘记……是处青山可埋骨,他时夜雨独伤神。”

柯志喜顺口就道:“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世未了因。”

“老柯……”

李仲毅潸然泪下,拉起柯志喜粗糙干燥的手,重重的握了握。

楚姮见他二人说起往事,不由感到欣慰,没有什么比误会解开冰释前嫌,更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公堂之上,蔺伯钦冷声问:“钱高,你为何要杀苏梅?”

“怕她走漏消息。”

蔺伯钦不置可否:“本官虽和李仲毅一行前往十里湾,但若不是因为坟墓被天雷巧合劈开,根本不会发现这桩旧案疑点。你杀苏梅,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是蔺伯钦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这样,跟引火烧身没有区别。

钱高闻言,皱了皱眉,语气也有些挫败:“……苏梅知道我和秀君的一切,她和李仲毅冰释前嫌,我怕她会将此事告诉李仲毅,从而猜测到我就杀害朱家六口的凶手。再加上蔺大人你要重查旧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一时冲动,便趁苏梅不注意,偷偷架梯子翻入她家,往她煮药的罐子里加了一些料……”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百密一疏,此事是我太笨。”

蔺伯钦没想到还真是因为他笨。

他扫了眼楚姮,楚姮看到他的视线,正准备露出一个笑容,就见他的视线又飞快的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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