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迟来的证据（2 / 2）

狄仁杰察言观色道：“李伯，看来你有难言之隐？”

不知想起了什么，李恭进的眼睛湿润了，眼里泪花闪烁。

“唉！狄郎，你应该知道。我闭门修仙多年，早已不过问世事纷争，每日粗茶淡饭，参禅打坐，只图一个心神清净，夔州都督府的一切事务皆交由令尊狄长史来负责。可是这一次，我不得不出手啊！”

“为何？”

李恭进失神地望着窗外，那里是长安城的方向。

三十年前，也就是武德元年（618年），连年混战之后的边陲小镇战旗口满目疮痍，房屋变废墟。

李恭进的父母死于战乱，家里只剩下他和妹妹相依为命。

那一年，李恭进九岁，妹妹未满四岁。

为了生存下去，兄妹俩只能离开世代劳作的战旗口，打算到长安去讨生活。

一路上乞讨本就不易，鞋都磨烂了，只能光着脚走。

偏偏还赶上一场狂风暴雪。

一夜之间天寒地冻，大河冰封，让他们寸步难行。

他和妹妹在四处透风的破房子里苦熬，差点儿被冻死。

或许是命不该绝。

圣人征战而归，恰巧路过。

看到他们兄妹俩的惨状潸然泪下，当场脱下裘绒战袍奉送，并且施舍了几个烧饼。

李恭进兄妹终于活了下来。

知恩图报，他决定追随圣人，发愤图强，终于在多年后科考入仕，一路扶摇直上。

如今提起这件事情，圣人居然毫无印象。

然而，李恭进却不能忘怀。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感激的人是圣人，最亲近的人是自己的妹妹李氏。

“你们知道李某的妹妹在哪里吗？”

说着，说着，李恭进早已是泣不成声，眼泪簌簌流淌。

狄仁杰聪明绝顶，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试探着问道：“李伯，你的妹妹李氏，不会就是幽都县令阎立人的妻子、阎四娘的母亲吧？”

他疑惑地看向阎四娘。

而阎四娘懵懂地望着李恭进，似乎也急于知道答案。

李恭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哽咽着说：“狄郎，你真的很聪明，一猜便中。你说的没错啊，阎县令过世的妻子，阎四娘死去的母亲，正是李某那可怜的妹妹啊！”

说完，他掩面而泣，身体摇摇晃晃。

此话一出，阎四娘都惊呆了。

她从来没有听母亲讲过自己的身世，更不知道她居然是夔州都督府刺史李恭进的亲妹妹。

而父亲阎立人也对此讳莫如深。

李恭进悲愤地说：“每每想起当年我与妹妹在冰天雪地中挨饿受冻，我就发誓，这辈子绝不允许妹妹再吃一点点苦，受一点点累。没想到……可是没想到武元庆这个毫无人性的家伙居然……居然当街杀死了她。狄郎，你觉得我还能静心修行吗？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保护不了，修仙得道还有何用？！”

狄仁杰同情地点点头。

“李伯，节哀顺变。”

李恭进咬牙切齿地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要将武元庆碎尸万段！谁也别想拦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