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去的丈夫回来了4(2 / 2)
从柜子里取出珍视的锦盒,褪去层层包裹,一只白胖的人参出现在眼前。
他免不住有些嘚瑟,“几十年的老山参,一根就花了一百两,不过你们用不着那么多,”他边说边比划,“喏,这么多就够了。”
说着准备动手,旋即想起来什么,问道:“冒昧问一句,银子带了吧?”
虽然都说医者仁心,可医者也是要吃饭的,容不得林大夫不谨慎。
“带了带了。”见果真是人参,周母那些沮丧顿时抛到了脑后,还是当家的伤势重要。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待收好了人参,林大夫重新将人带回前面给人开方子。
这一次的方子就与前次完全不同了,都是上好的药材。
学徒在一排抽屉前开开合合,不一会,就称了一大把药下来。
按照方子的配比,学徒将一包包药配好包上,“一共五两银子。”
周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的人参已经用去二十两,这又是五两,哪是药房,吃钱的怪兽还差不多。
可该给的还是得给,五两银子换了两提药包,出了回春堂,周母的腿都是发软的。
本以为卖了地家中好歹宽裕些,如今可好,又只剩下一两多银子,周母心中直发苦。
到了镇口,来镇上办理过户的兄弟俩还在等,看着心情很不错,连牛车的一文钱都帮着出了。
回了村,周母心急,直接奔向家中煎药,却不知道村里一群人聚在一起吵翻了天。
“看他们家还是挺有钱的,应该能把我借的一百文还了吧。”有妇人道。
“你只有一百文,我还借了两百文呢。”
向来借钱容易还钱难,众人倒不担心周家还不上,就怕人不想还。
“你说,我们现在去找她要能要到吗?”
“难。”有聪明的猜测,“借钱本就是不想卖地,听说又去镇上抓药了,估计回来钱也没了。”
“唉。”有人替周家叹气,“好好的一家子。”
常话道祸不双行,周家这是赶上了。
有年纪大的在那悄悄咬耳朵,“我看小媳妇受不住。”
“连个孩子都没怎么守?”
“也是,我看要不了多久就得归家,那周家更难了。”
“谁说不是呢。”
旁人的悲惨,便是再艰难,于人口舌上不过闲事一桩。
周母回家给周父熬了药,配上一片薄薄的参片,周父的精神果真好了很多。
周母欣慰,好歹钱没白花。
人一旦借了钱,但凡有良心的,都总会惦记着,周母自然也不例外。
周家一家子全靠几亩地养活,儿媳进门后还多了卖绣活的钱,倒是寻常村人农闲之余还会去镇上打打零工,像周家却是从来不用去的。
周母自己一个人照顾田地都够呛,更别提赚钱,唯一的儿子也还小,她能用的也就大儿媳了。
眼见着儿媳又在院子里发呆,她实在看不过眼,督促道:“慧娘,要是没事就做做绣活吧。”
阮柔听话拿了绣绷来,依旧有一下没一下戳两针,大半时间依旧望着天上,一副伤心忧愁的模样,弄得周母想劝都没了立场,今时不同往日,她着实不敢对这个儿媳太严了。
阮柔倒没打算在周家耽误太久,按照她的预估,阮母估计等不了太长时间,可能也就一个月,会上门来接人。
她自己左右是任人摆布的,丈夫死了,在婆婆和亲娘之间,不用想都知道做什么选择。
周母却是没料到,儿媳早早抱了求去的心思。
药一天天的喝着,周父身体渐渐好起来,慢慢的也能下床走动,只是依旧用不了力气。
周青远的死对所有周家人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但唯独周青沐除外。
原先他虽然是家中小儿子,可上面有个优秀的大哥,本就不算得宠,如今成了独苗,爹娘都将其当做眼珠子,可算体验到了独一份的待遇。
小孩子向来得势不饶人,察觉到大人的态度变化,愈发放肆,今儿喊着要吃糖,明儿叫着要吃肉,周母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这也使得家中负担愈发的重。
周母自觉是花自己的钱,却没想过,村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
大抵借钱出去的人都看不得借钱的人过的大方,因而没两日就有人上门来催债。
第一个上门的是家中一个条件不怎么好的族人,只见人衣衫破旧,满脸的局促。
“嫂子,我,我是想问,先前借的那二十文能还了吗,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妇人的手紧紧揪着衣角。
周母没多想,见人说的情真意切,二十文也不多,当场就将钱还了。
谁知,这一还就捅了马蜂窝。
村里本就没有秘密,一道借的钱,没道理还了这个不还那个。
当天下午,哗啦啦一群人就闹上了门,吵着要还钱。
周母一个头两个大,想说压根就没钱,却压根没人听她的,闹得一团浆糊。
还是周父站出来,说会尽快凑钱还上,才打发走了一棒子人。
等人全部离开,周父周母齐齐苦了一张脸。
周母在一旁算着,不算大哥二哥家,村里还欠了拢共二两,是如何都还不上的。
“再卖一亩地吧。“最后,周父下了决定,总还得在村里过活。
“那大哥二哥那边呢,还有我娘家。”说着她看了眼儿媳,补充道:“还有亲家的。”
大哥二哥那我去说,再缓一缓,等秋收后收了粮食就能还,你和亲家那边不多,先还上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周父的话毫无语气波动,可周母就是莫名觉得收到了讽刺,脸上有些难堪。
一回生,二回熟,再卖掉一亩地的周母除了心痛,已经没了其他的想法。
这一次需要的银子不多,卖的是一亩旱地,拢共卖了五两银,还债用掉二两半,还剩一半。
周母瞧着碎银唉声叹气,对着当家的问:“以后可怎么办呐。”
这一次周父伤了腿,以后做农活都会受到影响,她以往不怎么下地,压根忙不过来。
自己不能干,就得花钱请人干,只要想想,周母就觉得脑袋疼。
“我尽量干,不行再请人吧。”周父经这一遭也看开了,什么钱财、功名都是假的,好好活着才是真的。
背着孩子,周父叮嘱:“你对慧娘好些,安安她的心。”
“我知道。”周母也担心,小声问:“你觉得她守得住吗?”
“不知道。”周父摇头,随即道,“你在她面前多提提青远,看能不能留住,最近就不要让她回娘家了。”
一说到大儿子,周母又要掉泪,“我可怜的青远啊,你放心,你走了,我会把你媳妇留住的。”
想起优秀的大儿子,周父眼神暗沉。
这年头人就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可大儿子尸骨无存,衣冠冢都是用的旧衣服,又没个子孙后代,叫人如何不痛心。
他想了想,道:“把慧娘留住,等青沐有了孩子,给青远过继一个吧,也算给他们留个后,逢年过节有人上柱香。”
“嗯。”周母应下,丝毫没有一丝愧疚不安。
翌日,阮柔敏锐的发现,周母的态度更好了一些,明明前几日对她不做绣活还有些意见,现在却一脸和善,笑着招呼她吃饭。
阮柔稀奇,知道对方是在用怀柔政策。
她也不拒绝,左右在周家还有一段时间,过得好些总是好的。
如此,又过了一个半月,周青远已经逝世三个月,这段时日,阮柔在周家的待遇相当不错。
周母自以为将人融化,结果,却还是在亲家上门的时候傻眼了。
“亲家公、亲家母,可是有什么事?”周父心中升腾起强烈的不安。
阮母来接女儿回去,又不是结仇,故而态度也十分亲近。
“亲家,我是来看看慧娘,还有些事,想跟你们商量下。”
“进来坐吧,翠兰,去泡杯茶水。”
周母装作去倒水,实则去儿媳的屋里悄悄打探情况。
“慧娘,亲家来了,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阮柔装傻,“啊,我不知道,爹娘来了吗?”说着露出欣喜的模样,作势要出去。
周母阻拦不及,跟在后面出了门,要进屋才想起没拿茶叶。
说是茶叶,其实是自家炒制的粗茶,喝起来满嘴的苦涩感,并不好喝,在农家却是十分金贵的东西,只有待贵客才会用上。
屋里,阮父阮母寒暄了几句,见着女儿过来才开口说正事。
“亲家,实不相瞒,我们是想接慧娘回去的。”
哐当一声,茶碗落地发出的清脆声响惊到了屋内的人,周母慌张蹲下要收拾,却不小心割到了手。
现场一下子变得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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