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寡母二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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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的院子一如既往,仿佛半年多的时光,并未在这里造成任何影响。

        田家村近几十年来都未曾有过二嫁的媳妇儿,更不曾有过归家再嫁的姑娘,故而阮柔在这里还是独一份。

        不拘是看不惯的、还是心中暗自羡慕的,此刻都瞪大了眼睛,意图瞧瞧对方到底过得怎么样。

        阮柔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一身崭新的杏色衣裙,衬得人不似乡下人般的贵气,洁净细滑的肌肤、乌黑如墨的长发,以及其上别着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吸人眼球的金簪。

        无需任何质疑,她过得比在乡下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再看其边上挺身而立的小姑娘,十来岁的年纪,明明不久前还是一个乡下姑娘,如今看来也有了镇上姑娘的几分风采。

        有个面容枯瘦的老婆子撇撇嘴,满眼嫌弃,“有这么一个娘,以后不好嫁人哦。”

        她如此抱怨着,却不见垂首恭敬而立的儿媳满是不屑,人家以后就是镇上姑娘,到时丰厚的嫁妆在手,难道还愁嫁不成。

        老婆子不知儿媳的这番心思,一番冷嘲热骂,污言秽语不断。

        “娘,猪又在叫唤,我去看看。”儿媳懒得听,找了个借口匆匆跑了。

        老婆子却没丝毫自觉,无人倾听,她便拐出门,找了隔壁的老姐妹一起碎嘴。

        而在无人关注的院落里,亦有几双眼睛的视线灼灼,似要在人的衣裳上穿透几个洞。

        那是小田村的几个寡妇,羡慕、嫉妒不一而足,最后是浓浓的野望在心中滋生——为什么她可以,我却不行。

        这一行必然受到旁人的注视与非议,阮柔早有准备,此刻丝毫不慌,只是牵紧了略显紧张的五丫的手。

        “走,进去吧。”门是开着的,阮柔敲了两下门,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三人前后脚进去。

        此时正值春季,天寒地冻的季节,田家几个人都窝在家中,懒得动弹。

        依旧是田二嫂忙前忙后,听见声音忙上前来看。

        乍一见来人,猛地一惊,尽管昨日是她前去通知,但真的见人回来,她还是免不得惊慌失措。

        也不知为何,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妯娌,此刻她却有些相形见绌的感觉,将湿漉漉的手在衣摆处擦干,她略带几分拘束,“三弟妹,不,贞娘,你回来了啊。”

        “嗯,我请了全大夫来看看小六。”说着,看向小六所在的方向。

        那里是小六几个堂兄弟一起居住的地方。

        田二嫂有些犹豫,问,“你要先进去看看吗?”

        当下情况实在有点尴尬,按理,田家是她以前的夫家,多少该有几分情分,可实则两边早已闹翻,再见面可没什么叙旧可言。

        “不用了,我去看看小六吧,全大夫,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全大夫笑眯眯回应,自打来到这里,他就当自己是一棵无知无觉的大树,除了看病,他不掺和人家家务事。

        阮柔当即在前面带路,将人带到正主所住的屋子。

        推开门,入目就是一张大床,原本在上面躺着的两人此刻早已收拾好衣服,站在一旁,偌大的床上唯余一个小六,此刻烧的迷迷糊糊,压根不知有人过来。

        全大夫自有一颗善心,见着小孩子通红的小脸,连忙上前,给人诊起脉来。

        “风寒入体,已经烧了两日吧,再晚上半日,恐要烧出肺病来。”简单的风寒,全大夫一番望闻问切,立即下了诊断。

        田二嫂只觉得庆幸,得亏昨日她大胆去通知了一声,否则,小六一辈子都要遭殃。

        阮柔眉眼却顿时冷了下来,她勉强扬起一个笑,”全大夫,麻烦您开药,我去去就回。五丫,你照顾下小六。“

        五丫乖顺点头,拧了帕子给小六擦擦身子。

        田二嫂直觉不好,连招呼也没打,火急火燎的跟出去,“贞娘,你这是要作甚?”

        阮柔却只冷笑一声,“我找小六的爷奶,看看小六到底是不是田满仓唯一的儿子。”

        田二嫂讷讷说不出话来,更无颜阻止,脚步停在那儿,再不敢上前,犹豫半晌,还是回去照顾小六。

        阮柔径自进了主屋,转眼就瞧见了上首端坐的田老头和田老太。

        两人立时也看见了她,却没有主动打招呼。

        阮柔也不废话,直接质问,“你们是想要小六烧死吗,大夫说了,要不是我来了,小六得烧出肺病来。”

        田老太到底还有几分在乎孙子,当下着急道,“什么,那现在没事吧?”

        “你还知道着急,我还当小六不是你田家孙子呢。”

        “咳咳,瞎说什么呢。”田老头见老伴没能维持冷静,当下呵斥,随即辩解道,“也不能怪我们,家里穷你又不是不知道,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呵,穷到田满仓绝了后也没关系是吧?”阮柔冷笑,“既然你们不在意,倒不是让我带走,纵使改了姓氏,好歹能活下去。”

        “那怎么行。”田老头急慌慌道,于他而言,改了姓,可不比死了好多少。

        “怎么就不行了,难不成你们要活生生看着他去死,好歹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还是说要让我这个二嫁的亲娘拿着夫家的财产养前夫的儿子,你们田家的脸不要了?”

        呃,这一下,田老头田老太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改怎么回应好。

        事实上,他们并不介意谁来养孙子,不要他们出钱就是最好的,但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田老太挤出一个笑,想要跟她有商有量,“贞娘,再怎么说,你都是小六的亲娘,可不能不管他啊。”

        “我用什么管,柳家娘子的身份吗?”阮柔状似被气狠了,“我今天话就撂这儿了,要么小六让我带走,要么,你们就好好养着,也不用让二嫂特意去通知我,再有第二次,我就上田氏宗族问问,是不是一个孙辈都养不起。”

        田老头见状,眉头肉眼可见的蹙了蹙,满是不悦,要是搁在半年前,对方哪里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还不是勾了野男人,胆子就大了。

        “贞娘,要不是我和你娘,你也嫁不到这么好的男人,于情于理,你都不该这么跟我们说话。”

        阮柔更觉好笑,这话也得亏他们好意思说出来,“哦,柳湛青先前病成那样,你们可别说不知道。还有那聘礼的十两银,你们要是再舍不得给小六用,下次我就带娘家人过来拿走了。”

        “那是我们的。”田老太的嗓音都有些尖锐。

        阮柔只留下一个讥嘲的笑,“总之,我说的这些你们都记好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说完,施施然离开。

        那边,全大夫的药已经开好了,来之前早已准备好治疗风寒的药,此刻直接留下几个药包,田二嫂已经去熬药了。

        阮柔来时,小六已经醒了,正跟五丫小声说着话,看见她进来,姐弟俩同时一滞。

        阮柔摸了摸小六的额头,依旧有些烫。

        坐在床边,五丫看起来很是高兴,小六则有些拘束,低低喊了一声“娘”。

        “你还有点发热,待会儿药熬好了,你喝下很快就能好了。”阮柔跟他说话也很难有多柔和,少不得有几分僵硬。

        然而烧了两天,终于熬到有大夫来看病的小六,此刻却只有满心的感动。

        经此一遭,往日无忧无虑只顾疯玩的他,终于有了几分明悟。

        往常对他万分疼爱的爷奶,可能并不如表现那般,至少,他就没那点钱财重要,至于其他的叔伯婶娘们,更是不用多提,期间只一个田二嫂真切照顾了他几天,只也没做主的权利,最后竟还是去镇上请的亲娘最为操心。

        若是阮柔知晓他的想法,可能会无聊的撇撇嘴,也就是生病了她不能不管,若是其他的,她指不定还得看看热闹,幸灾乐祸他得到点教训,只能说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娘,你能陪陪我吗。”虚弱之下,小六温言软语相求。

        然而阮柔却不为所动,残酷的摇头,“小六,我已经再嫁,肯定不能再留在这里过夜,我最多能陪你到下午。”

        小六垂眼,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无奈,怨恨,还是后悔。

        半晌,他低低问,“娘,你为什么要再嫁呢。”明明小田村的媳妇都是不会再嫁的。

        这半年,他在小田村的日子不算好过,甚至可以说,比之往日更为难过些,毕竟他继没了爹后,又没了娘。

        一开始,他好像有点怨恨,狠她为什么不能安分留在家里,可后来,更多的是渴慕,他知道,自己的娘还活着。

        阮柔停了停,其实原本她没打算说的,可既然问了,那股子怨气怎么也不该冲着自己来。

        故而,她顿了顿,起身关上房门,隔绝外人的视线。

        “小六,你爷奶说过为什么我会再嫁吗?”

        被这股子清冷冷的视线盯着,小六不自在地摇摇头。

        阮柔坐下,将面上的一切全部道来,“总之,我再嫁是你爷奶安排的,聘礼的十两银子也说好留给你,五丫是个姑娘,我能带走,可你是田家的儿郎,你爷奶不愿意,否则,我也是要把你一起带走的,镇上条件总比乡下好,阿宇,也就是上次你见过的弟弟,如今已经被送进了学堂,将来指不定能考个秀才呢。”

        “十两,”小六一怔,随即缓缓抬头,“给我请大夫花了多少。”

        “一两银吧,药钱其实没多少,若是能送你去镇上药堂,最多不过几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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