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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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一路上默默无言,直到回府进了碎月阁,伺候洛云施洗漱时,才愤愤道:“小姐,你为何不让青云把二小姐他们干的勾当说出来,叫公主评断,也让外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洛云施看她激愤难耐,便笑着等她说完,才缓缓道:

“谋害嫡姐清白,你以为,这样的罪名若落在云仪身上,于我有什么好处。”

青云不服,“叫世人知晓二小姐的真面目,还小姐一个公道!”

洛云施将毛巾递回,青梅进来回报,洛云台回府便歇下,云仪去了璧汀院。洛云施点头,青梅退下,这才笑道:“果然沉不住气了。”

青云不解,“小姐?”

洛云施一边仔细将润肤膏敷好,一边道:“姊妹兄弟内斗,便是家族衰败的开始,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何况有关你家小姐清白,你不是已经把他俩骂得狗血淋头么,也算已经出了这口气。我什么都不说,装作一事不知,反而叫人知晓我是个被害者,旁人或觉得许是我无意逃脱算计,或想明白我有得是办法后路。无论哪一种,都于我有利。”

青云思索片刻,道:“可是洛府里的人如此对你,小姐你何必在意洛府的名声。”

这就是最亲近的人,除了洛云施,什么家族利益,什么名声,都不重要。

洛云施将带着凝脂的手指往青云脸上一戳,示意她自己抹开,答道:“我在意的不是洛家,而是一品太傅,和四品谏官。”

青云不解,眉头蹙在一起,可以夹起一颗果子。

洛云施失笑,解释道:“我若让你这般做了,最终结果如何尚不可测,而父亲和大夫人必然恨透了我,祖父只怕也会不满,到时候,岂非得不偿失。”

青云似懂非懂,机械地晕开脸上的润肤膏,道:“那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洛云施的丫鬟都是洛德仲送过来的,其中青云跟洛云施最久,虽然笨了些,但最为忠心,所以也最亲近。除此之外,一等丫鬟青梅青李,和二等丫鬟青荷青兰之中,以青梅最机灵,在府里打听大小事务,安排各院人手,都做得得心应手。若青梅与青云能合二为一,倒真能省心不少。

洛云施笑道:“你家小姐即将走上一条与往日不同的路,你便好生做陪罢。”

青云还未答,青梅便进来,“小姐,长生来传话,老太爷让小姐明早过上院请安。”

长生是洛德仲的贴身小厮,跟了十多年,洛府老管家洛宏的侄儿。此时已过子时二刻,特意派长生过来传话,相必明早必定有要事交代。

洛云施道:“知道了,告诉长生,我明早过去,让祖父早些休息。”

“是。”青梅退下。

洛云施脱下衣服,想了想,吩咐青李进来,道:“明日起,你便与青梅一起管理碎月阁大大小小的事。”

青李应下,心道,小姐这是要青梅分出精力,做别的事了。次日一早,洛云施便洗漱完毕,早早到了洛德仲的虔心院里。当值的小厮正是长生,告知洛云施老太爷刚起,去前厅稍后片刻。

大抵半个时辰后,洛德仲才从屏风后出来,看了一眼他的嫡长孙女,服饰得体,体态端庄,坐在一旁时眉宇间没有丝毫不耐烦,不由点了点头。

“元娘来了。”

洛云施起身做礼,“元娘给祖父请安,多日不见,祖父一切可好?”

洛德仲示意她起来,笑道:“好,很好。”

洛云施谢过,起身坐下。

寒暄几句,洛德仲便吩咐长生取昨日从宫里带回的莲花糕来,说是六殿下知晓洛云施喜欢吃莲花糕,特地赏的。

洛云施了然,封瑞不过想告诉她,他如今已开始有做主的能力了。洛德仲自然也知晓的,不过若为传话,不必叫她清早过来,若为一盒糕点,也不会让长生亲自去取。

洛云施道:“怎敢劳烦祖父身边的人,青云,一同去罢。”

青云应声而去,洛德仲没有丝毫惊讶,很满意孙女的反应。

“元娘啊,祖父近日受命教导六殿下,你可知晓。”

洛云施道:“元娘昨夜从瑶元公主口中,得知了此事。”

洛德仲点头,“祖父发现,六殿下天资聪颖,过于常人。若有人悉心教导,将来能成大器也未可知。”

对于一个皇子而言,若成大器,自然指的不是个王爷。

洛云施眉目和顺道:“元娘谨遵祖父教诲。”

在洛家,若说有对洛云施好的,除了贵妾宁姨娘那不满七岁的小女儿云姝,便是祖父洛德仲了。故而洛云施从未替换过他送来的人,也只因为在洛家若能信任,非洛德仲莫属。

洛德仲对她的表现似乎满意,又觉得有些不足,继续道:“若是你叔叔还在——”

一声轻叹,洛云施也在心底叹了一声。

洛德仲是有个二子的,才貌过人,且文武双全,小小年纪便高中榜眼,一直被视为洛府最好的继承人。可惜天不遂人愿,偏偏在弱冠之年死于非命,连带着祖母伤心过度,抑郁而终。

二叔洛鸿彦死时,洛云施不过两岁,对这个人几乎没有印象。后来听柴房烧火的老嬷嬷无意间提过,说洛鸿彦未死时倒对洛云施极其疼爱,反而厌恶极了大夫人和云仪,这也使得他死后长房无人敢提洛鸿彦之名。

斯人已逝,如今也唯有以一声叹息,告慰其在天之灵。

洛云施道:“祖父切莫伤怀,保重身体要紧。洛家还要靠您,才能发扬光大。”

洛德仲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可惜你不是个男儿。”

长孙善宁未留下儿子,洛德仲这一“可惜”,便是将万姨娘生的洛云行和大夫人生的洛云台都不算男儿了。想必昨夜之事他已知晓大概,才会连洛云台这个嫡孙都不看在眼里。

洛云施揣测着,已听洛德仲道:“昨夜之事,你做得对。”

不知是逃脱得对,还是不追究得对。

洛云施淡淡道:“谢祖父。”

洛德仲再次感慨,“若你二叔还在,我何必费这些心思。”

洛云施眉角微抬,看来祖父对二叔的寄托,深到无法揣测。思量片刻,试探道:“不瞒祖父,元娘有一事不解。”

“讲。”

洛云施低头,真诚道:“二叔去世时元娘年纪尚轻,记不得许多事情。后来听老嬷嬷偶然提及,二叔乃是南下治水返回时,死于山贼强盗之手,元娘不解,治水官员功于社稷,又无财物携带,如何引来山贼强盗。即便打劫财物,也不会随意取一个从四品官员的性命,公然挑衅朝廷。”

洛德仲沉默,洛云施相信这些问题他早已想过,不过时间久远,如今重提,自然引起无数思绪。

良久,缓缓道:“山贼已灭,你二叔也可安息了。”

话题到此,自然不能再多言。洛云施明白不宜再过深究,屋外响起人声,又很快淡了下去。想来是青云预备进来,被长生叫住退开了。

洛德仲也明白,看向洛云施道:“青云这个丫头忠心耿耿,倒是值得你如此护她。”

这是在提十二岁为保青云在门前跪了一夜的事,言语间却又强调了青云只是忠心耿耿,别无长处。

洛云施道:“青云性子纯善,只是缺乏变通。不过元娘身边已有了青梅青李,祖父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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