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别急，会找到的（2 / 2）

穿透无数难分真幻的嘈杂声，高磊的声音是这样的清晰而沉稳。

季微澜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也能发出声音了。

“没关系。”她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呼吸也渐渐平稳，“我只是……很久没有看过车窗外面。”

“看窗外会不舒服？那就不要看！”

高磊的手掌仍然护在她眼前，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温热地笼罩住她不住震颤的眼睫。

车窗升起，车子也在减速并调头。

“先送你回去？”

“我想帮忙。”季微澜自嘲地笑笑，“医生曾经建议尝试暴露疗法。我觉得现在就可以试试。”

“给自己太大压力不叫治疗。”高磊不赞同地摇摇头，却没有坚持送她回去，“沿途的情况我会盯着。所以，请把握好试验的风险控制。”

小车一路行至聆城，直接冲向客运站。

大年三十的客运站异常冷清，最后一班开往省城的大巴已经在半个小时前发出。

据售票员回忆，的确有一个短头发的小姑娘来买票去省城。

“未成年人没有身份证明，谁敢把票卖给她？她求了半天还哭起来，后来就自己出站了。”

车站人员一听说是小姑娘离家出走，也跟着着急：“你们最好去广场前问问，那边不少野摩的，没准孩子搭车走了。”

两人在广场周围打听了一圈，都说没有印象。

天色渐晚，街头行人渐稀。这是合家团圆的夜晚，每一扇窗户里都闪着温暖的光。海花一个小姑娘，怀着对父母的思念流浪在街头，该是多么伤心，又是多么危险。

“别急，会找到的。”

回到车上，高磊从储物箱里翻出一瓶饮料递给她。

这包装，季微澜认得。

她第一次搭高磊的车，途中车祸PTSD被诱发时，高磊也是这样递来一瓶本地出产的甘蔗汁。

拧开瓶盖浅啜一口，味道竟出人意料的清甜。

“现在敢喝了？”高磊笑起来，“当初你那防备的模样哟……还特别有礼貌，假装拿我当好人对待。”

季微澜面上一热，并不答话。

高磊笑笑也换了话题：“你倒是猜得准，小姑娘果然是想去找父母。”

“不是猜，是可以肯定。小孩子难过了就会这样。”

“似乎感同身受？”

季微澜轻叹一声：“我从前跟随一位老师学画，整个暑假都需要去另一个城市住在老师家里。有时候心里难过，就特别想回家找妈妈。有一回都上了公交车，又哭着坐回去了。”

“为什么？”

季微澜沉默片刻，回答道：“可能还不到特别难过的程度，也可能……我是真的很喜欢画画吧。”

高磊也沉默片刻，问：“当时你多大？”

“小学四年级。”季微澜的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那个夏天真是一边哭，一边挥笔，老师都说应该专门烧个大水盂盛我的眼泪，以后磨墨专用。”

高磊打着火，却并不急于将车开动，忽而道：“你看，你也有很投入，怎么都要坚持去做的事。”

季微澜一怔。

“那天我就想问你。”高磊从驾驶座上转身，双眸炯炯向她看来，“开民宿这件事，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为了完成令堂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