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斯拉法西尔的哨兵（下）（2 / 2）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莫琳娜命令道。

车门已经被父亲拉开，往日光线极好的后座现在却是漆黑一片，似乎有一张黑暗的大嘴在门后张开，只要进去，他就将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然而，自己的父亲，就希望将自己送进那样的地方…...

“停下来！”比尔尖声叫道，然后一把将莫琳娜的手推了开，“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你想知道真相。你已经打开了真相，在你自己的脑子里，”莫琳娜说，“丑陋的、可怕的真相再也不会回到盒子里去了。再也不会了。你看到了什么，比尔？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比尔·马特斯？”

比尔沿着墙壁退到了门口，一步步远离莫琳娜。他想跑开，离这个女人越远越好，但是他脑子知道他不是想逃离这个女人，而是想逃离潜藏在他大脑里的猛兽。

女孩儿在他身后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只能哀求道：“乔治叔叔…...求求你……不要带走比尔......”

女孩儿的父亲放开了她，她也不住从何处得来了力气，迈开步子像风一样往这边跑了过来。金色的麦浪全都在往她前进的方向倾倒，她在顺着风跑，连风都在为她助力。

看到那向自己奔来的女孩儿，比尔泪如泉涌。他知道她是谁了，但是他叫不出那个名字。

汽车的引擎发动了，尘土飞扬遮蔽了视线，隔着玻璃窗户，比尔只能看见那模糊的轮廓。他不停地眨着眼睛，试图将泪水堵回去，也试图保持自己视线最后的清晰，看清窗外那个他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孩儿。

比尔想将车门打开，但把手已经被锁死了，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打开。就在他试图用安全锤击碎车窗玻璃的前一刻，什么东西在后面打了他一下，他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慢慢地，眼前的世界变亮了。比尔坐在地板上。他眼睛慢慢地集中注视着莫琳娜。她跪在他身边，手摸着他大汗淋漓的面颊。

她声音沉痛，充满了感情，“可怜的兵娃儿。据我听说，USA很多离婚家庭都是那样的。他们需要让自己重新开始，所以他们这样强制孩子跟随他们离开。他们会到黑市，找那些因为违规被辞退的医师，让他们使用神经改造把很多层他们看来‘完美’的虚假记忆堆积在已有记忆上——直到他们的孩子相信他们的生活原本就是这样。”

“这么说，我的记忆……”比尔努力喘着气。

“我不知道，比尔，但是他们肯定不是像你原本所记忆的那样的，更有可能的是真实还储存在你的深层记忆中。”“那么说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谎言了？”比尔虚弱地说。

“也许，”莫琳娜说，“但如果你愿意帮助我的话，我想我们俩都可以逃离这个该死的世界。我可以帮助你，如果——”

比尔把枪口紧紧抵在了莫迪丝的喉咙上，“好了，亲爱的莫琳娜女士？还是说亲爱的雌性异虫？你该现出原形了吧。”

“比尔，我…...”

“不用再演了！”

“…...”莫琳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什时候看出来的？”

将枪械扔到地上，比尔自嘲的笑了笑，“没人能帮助我…...因为我的身体已经死了，对吧？”

“可以这样说，你作为人类的身体已经死了，不过加入我们，你会获得重生。”“重生？“比尔身上的装甲开始一块块剥落，伤痕累累的身体出现在了他自己的视线中，”重生个狗屁，我是不会加入你们这些渣滓的，我选择死亡。”

“不，你会加入我们的。你还没有看到真正的…...黑暗……”

2070年7月4日———欧美澳合众国主席国USA———华盛顿州西雅图市———州外派法院———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被送上审判席，但是见到这么大的阵仗，比尔还是有些惊讶。当然，也就仅仅是惊讶，要说惧怕什么的，一点儿也没有，至多，是对那位免费给自己辩护的律师有一丝丝感谢。

“死亡是注定的,迟或者早而已…...\\\\\\\\\\\\\\\"

漫长而无意义的法庭辩论后，法官敲下了法槌。在公诉人、辩护律师、媒体、陪审团以及千百万关注着这起恶性杀人案民众的注视下，犯人的最后陈述阶段到了。

“被告，你现在可以进行最后陈述。”

听见法官的话，比尔傲然的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颓色，“法官先生，我的最后陈述就一句。我违反了法律，不过我并不后悔，或者说———法律算个什么东西。”

听见这话，全场哗然，正坐在各种显示器后面观看这场审判的愤青和正义人士们更是开始口诛笔伐，社交网站上搜索榜NO.1不到一分钟便被比尔这家伙占了，简直叼炸天。

“肃静！”

“咚———”

法槌重重敲下，闹哄哄一片的法院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虽然人们有很多话想说，但他们还是没有忘记这儿是什么地方。根据相关法律，在法院、警察局等国家机构闹事者，可以行政拘留15天。这条法律被USA各政府机构活学活用的次数可不少，人们对此忌惮颇深。

见安静下来，法官放下了法槌。他也是被这个杀人犯对法律的不屑一顾惹恼了，不过他既然是法官，对自身情绪的控制能力肯定是不差的。在询问比尔，确定他没有其它陈述后，法官综合各个审判员的建议，依照相关法律作出了判决。

“犯罪嫌疑人比尔·马特斯…...”

面对严肃万分的判决宣言，除了书记员，其余所有人皆是起身，比尔对此却是一脸不屑，甚者对着陪审团内一名年轻漂亮的亚裔陪审员嬉笑。在他看来，这个国家的法律已经形同虚设。

不论比尔怎么想，法官对判决的宣布却是没有丝毫停顿，当比尔再次将面孔朝向法官的时候，法官已经念到最后一段，“…...罪、故意杀人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好！”比尔为法官最后一句中气十足的“立即执行”叫了声好，他对死亡的藐视让所有人感到了惊恐。

当宣判生效，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从背后给比尔带上了锁具，他的生命余下的时间都会被这锁具禁锢，只有死亡才能使之解除。盯着法官身后墙壁上象征MLJ的鹰图案，比尔感叹了一句：“自由，多简单的两个字啊。”

比尔的辩护律师在他离开前走到了他身边，看他泪眼婆娑的样子，仿佛真的为比尔败诉伤心不已，“比尔，我真的很抱歉…...我……”

比尔笑了笑，他知道律师究竟做了什么，但他没有揭穿，“没什么，哈德森律师，你已经尽力了，我非常感谢你。”

“比尔·马特斯，该走了。”

比尔被警察押着离开了法院，在登上警车前，他对一直追着他试图采访的记者们说了一句：“嘁，不就是死了个吸毒的嘛，至于把名头给我弄这样大？”没有人回答比尔的问题，二十分钟后，他被押送到了西雅图监狱。在一个封闭的密室内，一名高级警司，用一支内部装有毒药的黑色注射剂，结束了比尔短暂的一生…...

7月5日———纽约曼哈顿———未来创新有限公司———

黑暗与沉寂缓缓散去，死亡没有如约而至。比尔活了下来，但是，他有种莫名的感觉，“其实死亡才是幸福的，活下来，苦难将让你生不如死。”

助手一直盯着监测仪，当比尔思维恢复，开始思考问题，他立刻就发现了比尔的苏醒，“教授，实验体的意识恢复了。”

“噢？太好了，立刻准备手术。这么久了，终于恢复了，啊，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挣扎着睁开眼睛，比尔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张竖着的实验床.上，几名穿着全密封防护服的陌生人正在积极的准备着什么。看起来，比尔没死，和他们将要做的事情的关系很大。

“你们干什么，不是判处我死刑吗？为什么把我弄来这儿？！你们要干什么！？”

比尔的吼叫声没有对这些人产生任何影响，他们仍然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直到准备工作完毕，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一名老者才走到比尔跟前，不紧不慢地说：“年轻人，你该感到高兴，我们给了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比尔心里咯噔了一下，老者的话让他感到背脊发凉，“重新做人？什么鬼东西！？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见比尔挣扎的厉害，老者感觉有些麻烦，一旁穿蓝色防护服的助手适时地站出来问道：“教授，要给他打麻醉剂吗？”

“给他打针脱力剂，我不希望其他神经性药物影响到手术。”

“明白”一针筒透明的脱力剂被注射进了比尔的身体，几秒后，原本还能把实验床摇得直颤的他失去了力量，像个死尸一样挂在那里，动都不动了。

“好了，年轻人，接下来我们该给你‘洗澡’了。”

血红色的药剂被注射进了比尔的身体，他很快便产生了“红视”，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成了红色。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比尔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刺痛，脸部开始胀痛，眼睛也受到压迫逐渐睁不开。当药效达到最大化时，比尔的头部青筋暴起，勉强睁开的左眼看一个东西变成了两个，右眼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比尔的精神已经达到错乱的边缘，但是各种仪器却确保着他不会昏迷。教授认为，人清醒时进行手术，效果会比麻醉后进行手术效果更佳。

“删除记忆开始，‘完美’记忆导入准备。”

一剂蓝色的药剂从比尔的后颈处打了进去，下一瞬，比尔的感官全部缩回了大脑里…...

“你杀了她？”

“是的，不过即便我不杀她，她用不了多久也会死在其他男人床.上。”

“那你可真是个‘好人’，比尔，我们会帮你忘了她。”

是的，6月26日那天，他成功将一个毒瘾爆发的少女诱骗回了家。在少女意识模糊之际，他对她实施了强女干。“那是一次刺激而舒适的‘交流’。”

比尔尽情地享受者少女的身体，不料在过程中，那少女恢复了意识。她那惊恐无助的眼神，比尔记忆犹新，那是一种，人在极端绝望下才会产生的眼神。“她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她的灵魂早就在她染上毒品的那一刻死掉了。”

比尔试图用言语说服少女，让她乖乖配合，然而毒瘾爆发的少女陷入了疯狂，她用她可以使用的一切手段攻击比尔。虽然比尔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是他已经明白说服无效，于是他用自己有力的双手卡住了少女的脖子，让对方陷入了窒息。乘着少女反抗减弱的契机，比尔完成了最后的冲刺。然而，在他将一切结束后，他有些无奈地发现，少女已经被自己掐死了。

“真是个有趣的误杀，人类。”

为了掩盖罪行，比尔纵火点燃了房子，结果火势蔓延导致两个社区被烧毁，32人受伤。警察局的初步调查认定是电路故障导致的安全事故，比尔根本没有被怀疑。然而，那少女的家人发现了疑点，少女身边的朋友都说她不认识比尔，她出现在比尔的公寓太蹊跷了。

少女的家人与某位大人物有些关系，于是，他们请动了更高规格的调查组。即便比尔的公寓已经遭受如此高程度的破坏，仍然没能阻止FBI的高科技探查。结果，他被捕了，并且没有躲掉任何一条罪名。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和那些有关的他，已经被判处死刑，并且执行了。比尔·马特斯，已经死了。

“忘掉它们，比尔·马特斯，你不是那个无业游民，你是军人…...”

科学家们开始大批量删除比尔的记忆，那些快乐、痛苦、幸福、愤怒、悲伤的记忆成堆成堆的从他脑海中剥离出来，保留下来本体记忆的，只有那些所谓的“中立”记忆。当比尔的脑袋被洗净，科学家们开始将那些“完美”的记忆导入。

他们的方法似乎很成功，当手术结束，比尔的表现已经完全是他们塑造的另一个人。他被完全改写了！哈，那是不可能的，每一份记忆都有备份，他们只能让虚假的记忆暂时盖在死亡的脑细胞之上，永远无法将那些备份消除。

时间仿佛静止了，比尔无视身体上的痛苦，抬起头紧紧盯住了站在教授身后的女陆战队员。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现在他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

“该死的异虫，这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休想让我屈服！”

女陆战队员缓步走到比尔身前，用赞许的眼光打量了他一番，“你很顽强，但是你还不够坚定。”

下一刻，它消失了，站在比尔面前的变成了他的父亲，乔治·马特斯。

在比尔回归神之前，父亲的手挥了过来，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在了比尔脸上，那种真实的感觉，让比尔陷入了呆滞。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也是比尔自己去找黑市医生消除过的记忆。这一耳光将比尔扇得双耳嗡鸣，却也将那尘封的记忆扇了出来。

父亲又喝了酒，而比尔又晚回了家，现在父亲正在指着自己的鼻子咒骂。一顿打是免不了了，不过比尔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忍一忍就过去了。今天的收获颇丰，挨一顿打值得。

“为什么又晚回来了？！啊？！”

“和皮特一起去垃圾场找材料了…...”

“啪———”

又是一记耳光，比尔被扇得一个踉跄，狼狈的摔到了地上。此时他的耳朵已经完全丧失听觉，父亲对他的辱骂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但是他明白，今晚的暴打可能会比往常更高规格了…...

夜深了，被父亲暴打过后的比尔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像受伤的野兽一样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他内心的恨意在今晚的暴打中达到了极点，身体上的痛苦算不得什么，但是父亲居然将自己和皮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成品给砸了…...

“不可饶恕…...”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父亲的房间，他从未发现自己如此的冷静，手中装着烈酒的瓶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咕咚咚————”

一瓶又一瓶的烈酒被比尔倒到了床.上，父亲…...不，那个男人睡得很死，丝毫没有察觉。当比尔将整整两箱烈酒尽数倒出，他手中的点火器和心头的怒火一起被点燃了。

“呼———”

大火吞噬了一切…...

这起谋杀最终只是当作被普通的失火事件进行了处理，比尔没有受到任何处罚，甚至没有被任何人怀疑，作为凶手的他反倒获得了父亲的遗产———五万美金和那破烂到极点的公寓…...

“很成功嘛，人类。”

“啊啊啊—————不要给我看这些！混蛋啊！”

比尔一直埋在心底的恐怖回忆被挖了出来，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了。

“我是不会屈服的！”

“加入我们，获得解脱。”

“我拒绝！”

“那就再来一遍。”

比尔陷入了无限痛苦的循环，他的内心在痛苦的摧残下开始畸变…...

“加入我们，获得解脱。”

“呜嗷嗷———”

比尔发出了绝不属于人类的嚎叫声，在无法承受的回忆痛苦中，他的精神崩溃了。他不再是人类囚犯比尔·马特斯，也不再是陆战队员比尔·马特斯，他现在是，迅疾型感染体E。

用爪子在比尔的肌肉上轻轻刮过，感受到那份结实与隐藏的力量后，领主赞许的张了张嘴，“非常棒，你以后就作为我的护卫吧。”“嗷——”

领主觉得它成功征服了比尔的心智，所以他心满意得的离开了，迅疾型感染体E紧紧跟在它的身后，就像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从。这样一个强力的人形护卫是值得领主在同类面前骄傲的，但是它没有发现，一抹金色的光，仍然在比尔脑海最深处闪耀。

“比尔，你会回来吧？”

“…...我……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