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撕碎(2 / 2)
他的脸埋在烟雾下,看不清楚,但她分明地感觉到他的悲痛。
烟头烫了他的手指,纪晴扔了他手中的烟头,用脚踩灭。
林云初突然抱住了纪晴,低低地哭了起来,那哭声撕哑的、凄厉的、悲痛的、含混的、无助的,像沙漠里划过的飓风,这让纪晴猝不及防。伸手迟疑着去拍他的肩,林云初更紧地勒抱住她,透不过一丝气息。好像刚才也有一个人这样抱着她,纪晴觉得自己像左右摇摆的木钟,恍恍然然的。
“我母亲死了,她死在我的手术台上,我拿着手术刀下不了手,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被送进医院,已经失血过多,我无能为力,我一直颤抖着手,我无法下手,她死了,我以为还有很多机会,可是她死了,我甚至连叫她一声妈都来不及,她就这么走了。她连死也不和我说一声,就这么走了。她说过,她欠我的,要用一辈子来还的,可是她就这么死了,撒手去了。”林云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混乱。
纪晴感觉自己的肩头被泪水濡湿了,他的母亲死了,那个时髦漂亮的女人死了,她死了,她竟然死了。
就这样,这个晚上纪晴任由林云初抱着她,给他需要的温暖和充实。坐在公园的长登上,他们像情人般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林云初幽幽地讲着他的故事。
“我从来被寄养在外婆家,母亲十九岁生下的我,外婆说,好几次她恨得都想把我扔下家门前的长汤河。十岁前我根本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直到十岁时,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来找我,他说他是我的父亲,一个落魄的艺术家。母亲十六岁爱上他,疯狂地爱上他,十八岁有了我,毅然地生下我。可是一个不得志的艺术家,连自己的生活都保障不了,又用什么来承诺生活呢!母亲把我托给外婆,一个人在外面,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后来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从开始的每个月到后来的三个月,甚至一年。直到有一天她带来了一个男人,开着车,停在外婆家的门前,我喊她妈,她尴尬地笑着,对那男人说,这孩子是个孤儿,特别想有个母亲,所以见谁都想喊母亲。外婆也在一边附笑着,原来我的存在是个尴尬的多余物,或者说绊脚石。”林云初的声音哽咽着。
林云初的母亲是出车祸,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林云初开始并不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医生的冷静和理智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完全失控、绝堤。
纪晴摸着他的脸,那是一张伤感的脸,并不纯净,却让人心疼。
在寒冷的冬夜,呵气成雾,却互相留恋着彼此温暖熟悉的气息,冰凉颤抖的唇轻触同样凉薄的唇边,只一秒,纪晴觉得快要窒息得死去。她在干什么?他们算什么?不自禁地头往后缩仰。
林云初伸手按住她后仰的头,逼近自己,疯狂地肆虐地吻着她,吞嗤着她的唇舌,刚才的那一幕,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他无法看着她在别的男人的怀里,无法忍受别的男人吻她。林云初的吻越来越狂烈,似要把她吞进口腔里。
纪晴感觉到心碎的窒息,闭着眼泪水流了下来,渗入二个人缠绵的口腔内,咸咸的,涩涩的。
“纪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撕哑,含混不清。
纪晴没有说话,握紧了拳头,感觉到无名指上的戒指生生地勒进了指缝中,在心里划破了一道口子。
只是心里清楚,她和他已经是回不去的过去,爱情容不下迟到或者早退。曾经的人只有回忆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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