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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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井桐不敢相信苦口婆心的劝说是从他口中讲出,神色复杂地望了他几秒,别开了视线。语气并不太好,隐隐克制着,“有些事情你不懂,你没有资格评论我,没有权利教我怎样做。”

                  听了这样的话,程向阳也气了,什么叫没有权利?每一次,谈到不合的地方时,最先被撇除在外的,永远是自己,永远被她说没有资格。可他沉静了自己,好脾气地说道,“或多或少我了解了一点。叔叔他只不是承担着一个家庭的责任,他还是荥川***,是大家眼里的宋市,肩负着成千上万个家庭的责任,他的担子有多重,我们根本无法想象。桐桐,就像你未来会肩负着很大的责任,需要对无数多的人负责,腾给我的时间会少之又少,可是,我不会也不能去怪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其他的人比我还要需要你,我不能因此而阻挠你、责备于你。”

                  “我所能做的是腾出更多的时间给你,你需要我时,我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在你忙碌时,做你最坚强的后盾,这就足够了。”这般浅显易懂的道理,程向阳信宋井桐那样聪明的人一定能理解,只是愿与不愿的问题。“桐桐,我知道你是爱叔叔的,所以你才会如此在意。可是,你不能要求他撇开所有的人,飞奔过来,这对他不公平。”一如未来程向阳能要求她放下手术,不管不顾的道理是一样的。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要学会体谅他的难处,而不是揪着过错耿耿于怀。

                  唇轻轻地颤动着,眼圈微红,却倔强得不能再倔,“我只说了一句,你讲了一大堆。”

                  “对不起,桐桐。”程向阳伸手去握她,指腹稍凉,“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只是实话实说,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宋井桐反手压下,“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他喜欢你,你才替他说话。要是他不喜欢你,你巴不得我们越闹越僵,顺你的意才好。”

                  手被压着,程向阳也没动一下,一晃而过的无奈,“是是是,你说得都对。我是小人,伪君子得了吧。你别哭了,为了一小人哭不值得。”

                  收回手,清冷的声音掺着鼻音,“你什么时候看我哭了?”

                  “没哭,没哭。”程向阳扯了张面巾纸,抬手去擦掉她眼眶的氤氲,嘲弄一笑,“进沙子了,我懂。”

                  宋井桐胃口顿失,心不在焉地挑着去味用途的姜末。程向阳看着,径自夹了一块猪蹄到她碗里,用的还是他的筷子,继而问她,“叔叔方才跟你说什么了?”一字一句答,有些机械,说,一会福利院搬迁仪式,让过去。讲完,万般嫌弃碗里的肉,用另一双筷子夹回去,放到碟子给程向阳,特任性地道不吃。厚重绵软的皮下脂肪颤巍巍抖动,没有食欲,不挑食的人见了都不喜欢,况是她这时的心情糟糕,根本没胃口。

                  程向阳在吃饭这方面,总是有些强迫人,柔中带压迫,“乖,不能总不吃。”刚才帮宋井桐擦去眼里的雾气,手指划过她脸时脂凝玉润的手感犹在手间,程向阳想替她好好爱护。这是她的资本,不能荒废掉。猪蹄胶原蛋白满满,好说歹说总有些效用,锁住青春。

                  宋井桐皱了皱鼻子,有点儿若有若无的撒娇,“我真不想吃,腻味。”

                  不受用,在吃的这一块,程向阳真的不惯纵她,夹起,“听话,吃了,我陪你参加搬迁仪式。”

                  根本是程向阳自己想去,非要找什么烂借口,宋井桐根本不稀罕他去。也许被哄着,也许又因别的,现在的她,极其的颠覆一贯的性格,任性得很,不吃就是不吃。然却,程向阳同样没让步,她做最后挣扎,以他之前说过的话回击,“还说不逼我做不喜欢做的事,现在就是逼迫我,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情。”她做最后的挣扎,在他的注目之下,夹起来慢慢吃下去。

                  “没有逼迫你做不喜欢的事,就是让你吃饭。动嘴的事,哪里用得着用手了,不动手,就不是做。可懂?”

                  强词夺理!宋井桐挣扎也不做了,在程向阳满心的注目之下,吃了他喂过来的那块猪蹄。怕被腻着,程向阳还叉了糖醋排骨里边的菠萝给宋井桐吃。吃好,抽出一张面纸,宋井桐没好气,“吃好了,走了没?”

                  程向阳起身,走到她旁边,牵过她,手指紧紧相扣,“好,走了。”

                  宋井桐依旧不适应,无声地挣脱了几下都没能挣脱开来,抬起眸子瞪了程向阳好几眼。他笑着,不在意地捏了捏宋井桐鼻尖,临出门还特意过去和老先生老太太打了个招呼。

                  又不认识,聊起来,丝毫没陌生感。宋井桐也不催,就安安静静站在他旁边,心里想,又不认识还拉着人上去打招呼,吃饱了撑着?而几乎,程向阳对她所有的面部表情已经全能解读了,悄然一笑,手上的力道更紧。出来时,迎面一股风,程向阳道,“桐桐,你没觉得很温馨?”

                  “什么?”

                  停下来,凝着她的清明有神的眼眸,“等我们到了他们那个年纪,我也要和你每天都呆在一起,每天牵你的手,每天吻你的脸、吻你的额、吻你的眼、吻你的唇,每天对你说好多的情话,让所有的老太太都羡慕你。”宋井桐莫名,程向阳深情款款一时间让她无从所适,“早晨醒来给你第一个早安吻,下午一起出来吃吃饭、喝喝茶,晚上围在厨房我做饭你打下手,临休息时给你讲我一天的感受,抱着你入睡。梦里有你,有我。我们也这样,共度一辈子。”

                  宋井桐怔忪了一下,有些恍惚,不是不触动的。她不曾想过,程向阳连和她未来许多许多年后的事情已经构想好了;未曾想过,程向阳的计划里会有自己;未曾想,他是真的有和她白头的心。明明被感动了的,宋井桐却想到了别的,语气无以复加的悲观,“程向阳,你怎么知道他们也是这样的?万一这只是你自己的一个构想呢?”

                  “我就是知道。”万分笃定的回答,眼里流转着憧憬的光芒。程向阳跟她道,“因为那位先生看向老太太的眼神骗不了人。”和他看宋井桐时是一模一样的,宠溺、怜惜、珍爱,仿佛任何东西也比不上眼前的人。

                  程向阳好听的声音和他溺爱的眼神交加在一起,宋井桐在顷刻间慌乱,心里边的麋鹿乱撞。如果仔细说,宋井桐算得上是声控,她认识一个新的人,最先关注的总是那人的声音。听过好多人的声音,记得最深的,最有特色的还是程向阳的。起初,宋井桐就是被他的嗓音惊艳到了,才抬眸看向他的。虽说,当时她是真的百万分不喜程向阳那捕获猎物般的目光,不得不承认,她真被那声音狩猎到了,完美融合少年的清澈和男人的成熟,清冽又微有低沉,恰到好处,撩人蛊魅。

                  他的声音,说起好听的话来,不沦陷,难上加难。宋井桐耳后泛红,心跳快了很多,想来脸上应该会很烫手。强装镇定地叱令,“那也是人家的事,你瞎凑什么热闹?”

                  “哪里无关?未来的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我宠着你,你可以随意挥霍。因为,我一直都在。”

                  宋井桐心口似是压了石头,很沉很闷,透不上气,“你会很累,那样也无所谓?”

                  程向阳停了很长一会,长久的沉默,宋井桐猜想,他在衡量值得与否。应该是,不值得的,不然不会想那么久。在宋井桐想要扯开话题,装作蛮不上心时,程向阳开口了,“所以你也要适时给点反应我。比如现在,我需要你的一个吻,我才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听着的人,转身就要走,程向阳追上去,缠上她的手,交握在一起,“好了,不逗你了,这样就很好了,我很开心。刚才只是认真地想,如果草率回答你,我担心你觉得不是真心实意,而是谎话。”

                  清冷的眸子水光琉璃,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我很慢热,很孤僻,很冷漠,这样你也接受?”她像所有恋爱中的姑娘一样,同样会不确定,会确认。只是,宋井桐表现得比较理智,在这样一件事情上,很少会不确信。

                  程向阳温柔地笑,“嗯,我懂,男追女隔重山,但对你,我已经做好了隔万丈山的准备了。我不怕等不到你,只怕你会放弃我。”更怕她会在反复确认彼此的路上,失了彼此。事实上,过往多甜蜜,回忆就有多揪心。许多年以后,错了好多,遗憾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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