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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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向阳踏着大步徐徐而来,高而挺括的身形挺拔有力,修长的手提着沉甸甸的牛皮纸袋,走动时随着步伐的跨迈发出纸质坚硬的作响声。宋井桐目不转睛盯着他看,总感觉不对劲,才两天不见,程向阳身上的气质发生扭转性变化。待他走近,阴影笼罩了宋井桐,她眉头一蹙,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对方身上的确有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放下牛皮纸袋,程向阳把里面的食物拿出来摆在桌上。宋井桐的视线追随他的动作,细细地望着,节骨分明的手更显修长。边摆着食物,程向阳一面抬起眼眸凝视她,眼里有点怨怼,“昨天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

                  宋井桐不作答,而是伸手去揭他头上戴着的帽子,才刚触碰到帽檐,程向阳急忙压住,死活不让她摘下来。含着警告的眼神一瞪,几秒钟后,程向阳不情愿松开了手,两只手垂在身侧。宋井桐抬头看他一下,伸手一揭,先是震惊,再是错愕,然后忍俊不禁。

                  程向阳眉眼低垂,委屈得眼眶明亮晶莹,随时能掉出眼泪来。宋井桐笑了好久,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话时仍旧忍不住笑了,直白而不婉转地说道,“程向阳,你怎么把头发全剪了,好丑,丑到天际了。”

                  更显委屈了,幽怨的撇着嘴角,程向阳抓起帽子往头上戴。宋井桐识破他的意图,玩心大起,抢先一步把帽子揣在手里。程向阳急了,“别闹,快还回来。”纵然着急,他也舍不得大声吼她。见对方执意不给,程向阳别开脸不去看她,幽幽的,声音也压得低低的,“丑还不是因为你…”

                  “关我什么事?”宋井桐搞不懂,他去剪头发与她有何关联,而且剪失败也不是她剪的,要赖也得赖剪头发的师傅。退一万步讲,两天没见着面,见着了宋井桐也不可能怂恿他剃得如此干净利落。宋井桐一副与我何干的表情把人气得半死,程向阳高挑的凤眼一凛,眼神能把宋井桐这没良心的家伙凌迟千百万次了,“不是你嫌弃我头发长,要不我能去剪?”她还说了,光头蛮不错的。若不是虞清绝拦着,非剃光头了不可。

                  顿时哭笑不得,随口一说的一句话真当真了?怪不得那天他神色如此古怪,原来心里打定主意了。“我后面不说是开玩笑了吗,你这人真是…”宋井桐找不到适合的词,无可奈何,轻叹一口气。那天他闲得无趣胡乱放手机,恰好翻到一篇讲男生发型的推文,宋井桐忙着复习,她瞥了一眼拿到她面前的手机,头也不抬甚为敷衍的说寸头挺好的最后一张也不错。怎知,最后一张是光头的照片。

                  程向阳沉闷不出声,看来真生气了,气她笑话他呢。宋井桐倒是置若罔闻,打定主意不哄他,晾他一会他大少爷脾气自然会下去。果不其然,坚持不到两分钟,程向阳挨过去,隔了不到一尺的距离,“真的很丑?”他期翼的神色,搭上他小心翼翼的话语莫名和谐。

                  其实一点都不丑,就是怪。硬挺的短发乌黑浓密,深邃的轮廓丰毅俊朗,细长清澈的凤眼微眯,反倒有一种怪异却和谐的痞帅气息。平心而论,程向阳的帅气潇洒是那种光头也帅得人神共愤的帅,完美融合了阳光清冽和俊逸成熟的气质。宋井桐不假思索回,却不是发自肺腑之言,她讲,“不丑。”刚看第一眼不顺眼,之后再看舒服多了,阳光帅气之中添了坚韧阴寒之气,两种不相融合的脾性同时出现在他身上,碰撞出奇妙的火花。无疑,发型是成功的。

                  程向阳坚决不信,毕竟她开始时嘲笑的声音仍在他耳蜗回荡着,魔性得很。他非要拗,“说实话。”

                  宋井桐懊悔,早知道不为难自己,说丑算了,说了真话他又不信。遂了意,宋井桐讲,“丑死了,不忍直视,在路上随便找一个人来都比你好看多了。”

                  程向阳气得要哭了,却一仰头,钻起牛角尖来似的往复循环,“我不想听真话了,我要听假话。”宋井桐觉得最不该的是理他,他这人吧,真话听不得,假话还不信,喜欢一个劲作,不作皮痒痒。真话假话都不说,宋井桐以中规中矩的话道,既不过激,还不显得恭维,“新发型丑三天。你这两天都过去了,你多忍一天,过了今天没事了。”

                  他挠了挠头发,不曾想抓了一手空气。悄悄瞥着宋井桐,不由自主地问了,“我这样,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宋井桐把玩手中的帽子,全黑色设计,帽檐边上绣着独特的字母,是一个品牌的限量版,简单大气中微有点冷酷,总体质感棉柔舒适,光从设计和质感来看,价格不菲。没再执着,绕开了话题,她问,“你吃不吃早饭?”打开盖子,一股清香味渗入鼻尖,意外的好闻。宋井桐用力嗅了嗅,略微质疑,“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难道你做的?”听了,宋井桐摇头。程向阳仍扁着嘴,讨要道,“我一大清早爬起来又是淘米又是熬粥的,你没有半点表示?”

                  “谢谢。”

                  不出所料,绝对听不到更美妙的言语,她那人就是那般的不解风情。程向阳泛着眼示意她,对方接收不到,程向阳干脆表现得明显了,邀功似的强调,颇像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放眼看去,你看有谁像我这么好的,冒着寒风、顶着雾色给你做好早餐送过来,天底下哪找得到像我这样深情、帅气、出色又专一的人了?”顿了顿,程向阳在等赞同,但宋井桐没搭理,他只得加重音调,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宋井桐,你别装哑巴。”

                  她没戳破他,放眼望去,这里只有他和她,他当然理所应当地夸没人比他好了。至于深情帅气出色专一嘛,帅气这点宋井桐是认同的,深情出色且专一,他自己说的,她没讲过。在程向阳要不高兴之时,宋井桐笑吟吟抬起头,眼尾上翘,笑问道,“我听到了,所以你想怎样?”

                  程向阳这才柔下语气,截然不同于方才的蛮横无理,“你哄哄我。我辛苦做了早饭,你一点奖励也没有,我不开心。”宋井桐嘴角撮着笑意,熟练地剥了个水煮鸡蛋,然后递过去,“喏,奖励你的。”

                  他没接过,闹别扭地眼眶红了,宋井桐一惊,不是吧?怕对方下一秒止不住泪流,宋井桐赶紧把吃的都推给他,“都给你。”这样总该可以了吧?这人的心灵是不是也忒脆弱了点,纸片糊的么,动不动就红了眼圈?

                  “本来就是我的,什么叫做都给我。”话虽如此,程向阳还是都推回给她,水汪汪的眼含着雾气,宋井桐怀疑自己再多说一句,他保准哭出来给她看。说着不哄的,几次三番违背了意愿,想气又不知从何气起,“那你到底怎么了,好说歹说都不行。”她和程向阳的角色倒换得彻底,她觉得,向来她哄他,向他妥协服软的次数多得多了,别人都是女生爱闹小情绪,男生小心翼翼伺候着。宋井桐可好了,反过来哄着玻璃心的公子哥,真是造孽。

                  “我想你了。”程向阳猛地搂上她纤细的腰肢,头埋在她肩膀处,短而硬的头发硌人得慌。纠根结底,程向阳的问题出在这里,“我并不是真正想要你哄我,我只是想你对我说几句甜言蜜语,说什么都没关系。可你一直冷冷淡淡的,对我一点不上心,我生气了。”

                  宋井桐紧绷着身体有些僵硬,她微微低下头看他,从这个角度,程向阳靠在她肩上的姿态像极了平白无故受到委屈的孩子。宋井桐跟他讲,“你知道我性格一向如此。”试图让程向阳明白,不是她不热络,是她表现不出来,她性格本身就这样,让她一见到他猛然跑过去搂住他不太实际。就比如,这一辈子,宋井桐都做不到李兮那样,每天主动打十几通电话关心,每天都会说想啊或爱啊,这就是现实,无法改变的现实。

                  也不懂程向阳从哪里听来的,“他们都说是因为不够喜欢所以才会冷漠,我怕你对我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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