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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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陈玉书的担忧是多余的。有哪位老人家会嫌弃小一辈吃得多的,不一个劲往碗里夹,已经算是好的了。所以,惹得驾驶座上的李叔都笑了,寡言少语的人都讲,不用担心这些的,吃得就尽量吃。这认真的神态的语气,使得陈玉书更想找块豆腐一头撞进去了。

                  现在开往医院的方向,宋惜日出院,几人过去接。进了医院,洁白的墙面光亮耀眼,明媚温暖的阳光欢悦地跳动,在窗口撒下一片炽热。高大笔挺的柳树条儿随风飘曳,迎着一阵清暖的微风荡来空气中的宁静。风吹动扉页,书墨香气隐约可闻。推门声响起,半侧在床靠上的人丝毫没有察觉,专心致志埋头于书卷。

                  宋井桐站在门口,久久地遥望。几天不见,她竟然发觉,那个曾经把她扛在肩膀上,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鬓角遍布白发,眼角皱纹滋生,有力的大手已是褶皱,她为这一发现心生苍凉。几年以来,宋井桐一直跟他怄气,气他当年犯的错误,却不曾问过他原因,不曾体谅过,一晃眼,她长大了,他老了,这一篇章,也该翻过去了。如何翻,又是一个问题。

                  她犹豫着走过去,步履维艰,改变有时候需要巨大的勇气,迈出的第一步需要克服千百种磨难。

                  修长的阴影投射聚拢,聚焦在纸张面上,宋惜日抬头,闪过的惊喜取代了错愕,说着口不对心的话,“不是跟李婶说让你不用来了,怎么过来了?”

                  “周末没课,不耽误。”一如既往的淡漠,习惯使然,即便想柔和一些、甜美一些、软糯一些,姿态放不下去,一时半会改不了。她看了眼堆积在桌上的文件,宋惜日触及她的目光所在,想解释,毕竟他知道她心存芥蒂。宋井桐率先开口了,态度别扭地说道,“光线太晃眼了对眼睛不好,下回批阅文件的时候可以拉上点儿窗帘,遮挡太阳。记不得的话交代李婶,李婶事先调好光度。”

                  宋惜日捏着报纸的手死死地握住,布了一层白雾的眼透过眼镜框看过来,炯炯有神。他心里翻腾着情绪,翻滚着莫以言表的话语,哽咽在心口说不出。多年来,自妻子离逝后,她第一次直白地明面地表达对他的关心,即使别扭生硬,听起来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语。

                  门口打开一条缝隙,一张甜美可爱的脸出现,大大的微笑绽开。宋惜日正对着门,最先看到,宋井桐同样看过去,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人。陈玉书是真的性格外放,“叔叔你好。我是桐桐的朋友兼舍友陈玉书,小名书书,书书不介意可以叫我叔叔。”完后,陈玉书在桌面找了个空处,把水果篮子腾在上边。

                  到了医院门口,她们三个觉得空手而来实在过意不去,不管宋井桐的劝阻,去外边水果店挑了水果。怕宋井桐不让,便催促宋井桐先上来,故而迟了几分钟。

                  陈玉书介绍完自己,“这两位也是我们一个宿舍的。”听声,俞雯站上前,笑道,“叔叔您好,我叫俞雯。”

                  宋惜日点头,不轻不重地动了动唇角,露出一个弧度。李兮凑过来,笑容恰到好处,“叔叔好,我是李兮。听桐桐说叔叔出院了,我们过来探望一下,祝叔叔身体健康。”李兮取出卡片,递了过去。翻开,是祝福的话语,字迹秀丽工整,大小适中。

                  “有心了,坐,别拘束。”宋惜日随手将卡片合上,放在文件上边。李叔过来接过,连同桌面上的全部文件收齐了。

                  陈玉书窜过去,坐在最靠近宋惜日右手边的座椅上,宋井桐在旁边收拾衣服,俞雯和李兮帮忙整理进箱子里。“叔叔,其实我早想过来看你了,就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不今天桐桐说要来接你回去,  才有的机会。叔叔,你比我想象中的帅多了。”整理的活儿陈玉书帮不上忙,聊天她最在行了,坐着凳子能聊上一天。

                  宋惜日被她夸张的话逗乐,自嘲道,“糟老头子一个,哪儿有半点帅气的样子?”

                  宋井桐在话音落下的一瞬,偏头看了一眼,之后默声整理衣物。与同龄人相比,宋惜日是帅的,他没有圆鼓鼓的啤酒肚,更没有一脸的横肉,刚毅的脸轮廓分明,身形瘦得精神奕奕,从他现在的状态足以看出当年的英俊的容貌。

                  陈玉书连忙否决,发自肺腑之言,“不不不,叔叔你特别帅。”夸起人来,功夫也是一套一套的,“我没来荥川市是已经听过有关叔叔的传闻了,外边人都说叔叔是难得一见的好领导,工作尽心竭力,全心全意为人民谋福利,这些可比外在的样貌帅多了。”

                  李叔搬了文件到车上,顺便把手续办好走了上来,听后,暗自笑了,支开轮椅安在地面上,轻声提醒,“先生,手续办齐了,可以走了。”

                  宋惜日在李叔和宋井桐的帮助下顺利坐上轮椅,陈玉书自告奋勇提出推轮椅,自然而然便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她。宋惜日用到的换洗衣物之类的并不多,杂物倒是多得很,几盒的补品,一看品牌特别的昂贵。除了补品以外,更有一些可以存放很久的食物,土鸡蛋和菜干,零零散散地从桌子底下的柜子里掏出来。

                  到了车旁,陈玉书顺理成章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她和李叔合力把宋惜日搀扶到位置上。手触碰到宋惜日胳膊的那一刻,宋井桐惊了,心瞬间刺痛了,鼻头发酸。她手完全触摸不到多余的肉,如果让她用一个词形容:瘦骨嶙峋。真的很瘦,瘦得让人心疼。

                  宋井桐手上的力度悄然紧了,一如曾经他把她扛在肩膀上时的小心翼翼。往事过去了便过去了,最该珍惜的是眼前,她想,她会学着接纳他,尝试着理解他,或许在这些年里,他的痛苦从不比她少,只是,他从不肯吭声。

                  李叔把宋惜日扶到位置做好后,下车,绕到后备箱,接过东西一一堆放好。上车坐定后,陈玉书好奇地问,“怎么有这么多的补品,叔叔能吃完吗?”靠的位置近,李叔自然而然地接过话,颇感骄傲,“开了那盒是小姐买的以外,剩下的都是别人送给先生的,鸡蛋和一些菜干是一些大爷大妈们送的,他们听说先生受伤了,拿过来给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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