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2 / 2)
周身的严寒和难以名状而不知从何而来的愠意,崔昊一怔,即刻缓神,对电话那边交代。司机生怕听错,重新确认一遍,说都还好好的一样也没开封,真扔了吗?嘴角抽了抽,捂着电话道是。唉,真是奢侈,任性得很。
司机本打算提出来扔掉,毕竟老板不要的,自己 也不好占留什么的。一辆车驾驶而来,停在旁边的车位,认得这车,是许久不来承源的程总的专属座驾。程女士从车上下来,司机问候早安。程藿眼锐,瞥见打开的后备车厢,走近翻开购物袋子,问道,“这是程少的?”
程女士卸去了职位,言语和眉目间多了一丝平近,但多年来在职场上建立起来的威信还在,面对问话司机不敢马虎。程女士不赞同浪费,听完要扔后挑了一样查看日期,都还新着,“留着吧,你拿回家用,程少问起,就跟他说已经扔了。”司机乐见,欣然接受。
程总到来,惊了不少人,以为是程总突然袭击,胆战心惊的。程藿屏退恭候在她左右毕恭毕敬的人,在程向阳的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秘书的咖啡添了两杯了。程女士安然无事地翻阅着财经报刊,纵然不再混迹商场,多年来的习惯无法改变。秘书尽心竭力招待着,唯恐哪儿不周,程女士淡淡抬起眼眸,“下去忙吧,做好自己的工作,我这儿没什么特别照顾的。”
秘书退出去,同时掩上门。程女士在承源好说歹说有三十年了,卸任了名气和威严还在,不敢轻视。但程女士又不是那种令人生怕的上司,算得上手腕强又比较开明通达的类型,既然不需要招待便一言一行可定。回到位置上,秘书跟一旁忙着规整文件的同事小声嘀咕着,“程总好久不来公司了,你说这回是为了什么?”
在职一年了,算不上新人,该学的还是没有学会。敲着电脑整理文件的那位秘书抬起头,“上一次崔助理说的话你还是没有记住,老板的事,别嘴碎。”对的,这位八卦好事的女秘书是上一次被崔昊警告过的人。
散了早会,程向阳回办公室时,发现程女士在那儿坐着了。岁月优待了自己的母亲,没有腐蚀程女士的容颜,而是积淀出从容自信、高贵大方的气质,举手投足尽是良好的修养。他的父亲评价过,他的母亲,外能谋略,内能持家。父亲一辈子,唯母亲马首是瞻,予以尊重、厚爱、无条件的不问对错的信任。客观上,也让程向阳不管过了多少年,都很尊敬着自己的母亲。
程女士听见开门声,合上报纸,眉眼间换上了恬淡,“阳阳,过来坐。”孩子多大,在母亲心里边,终归都是自己的孩子。程女士叫了快三十年的乳名了,纵然她的儿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在外叱咤风云无人能比,可叫起来一点都不会突兀。
“妈,您来有什么事?”推了面前的咖啡,简单道一句不是喊着失眠,怎么又喝起来了。程女士闻言舒展的笑,颇为动容。多日不见,发现自己儿子瘦了,“没睡好吗,眼下都长黑眼圈了。”
程向阳打趣,以此带过,“你和我爸撒手不管公司,潇洒自在去了,你说这么个担子压在肩膀上,能睡得着嘛?再过个几年,我都要比你们老了。”听着儿子假模假式的抱怨,程女士不放心上,悄然一笑。此行目的并非前来关心而已,“妈,老实说,你是不是来监督我。”
程女士定定望着儿子,细细揣摩,却不回而说,“方才在楼下碰到老钟,他要扔掉那些东西,好好的,不要了?”逃不过程女士的洞察力,变化全在眼里。程向阳是静默之后,冷硬地道扔了就扔了。心知肚明,不以点破,言之有深意,“东西是扔了,有些还是没能扔掉。”
程向阳默不作声,不予周旋,不予回应。程女士说得没错,东西是扔了,有些已然在心间扎根,要用刀剜去才能割舍。昨晚,程向阳气愤驱车离开,在最气最恼之时,看到后视镜拖着行李箱渐渐远去,模糊成一小个点的人,程向阳都有想过再回头,只要对方软一点姿态,他能推翻先前的一切。
败了,输了,停车在远处等了许久许久,远去的人不曾回头。夜晚的风呼呼地吹,吹走了仅剩的一丁点儿存望,留下一地败落。程向阳想了整夜,回忆走马观花的过了一遍,清晰也好,不清晰也好,通通在眼前放映。他问自己,到现在都放不下,到底为什么?苦思冥想了一夜,烟抽到嗓子疼,肺也疼都没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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